江朝戈看著重溟的背影,氣得要吐血。他本來已經(jīng)計劃好了,由幾個人類潛進(jìn)冥胤會找人,如果失敗,就和他們拼了,結(jié)果路走了還沒一半,就損一大戰(zhàn)力,真是出師不利。由于這段時間重溟都在睡覺,江朝戈幾乎忘了重溟懶歸懶,但一直有自己的想法,重溟雖然未必是故意要害他們,但這一手真叫釜底抽薪。
寺斯很是激動地說:“走就走,壬王大人說得對,我們一樣成行,一樣能救出虞人大哥!”
江朝戈可不像寺斯那樣單純,少了一個人他們可以以一頂二,可少了一只上古異獸,幾乎就注定了敗局。他不能打一點把握都沒有的仗,尤其這一戰(zhàn),關(guān)乎的是虞人殊的性命,他要萬無一失。
阮千宿看出了他的猶豫:“恐怕,我們還是要等飲川大人回來?!?
江朝戈沉吟道:“飲川至今沒有消息嗎?”
壬王搖搖頭。
“我們還有一線希望?!苯甑溃熬嚯x寺斯派出鴟鳥去找焯煙,已經(jīng)過去了半月,焯煙現(xiàn)在多半已經(jīng)收到消息了。”
寺斯嘆道:“這個我就不敢確定了,我雖然給了鴟鳥很多魂力,但也未必能讓它堅持到鐘山?!彼戳肆延鹨谎?,苦兮兮地說,“你是不是覺得焯煙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但是什么也想不起來呀,沒關(guān)系,我一會兒慢慢跟你說?!?
龍薌道:“他又忘了?”
寺斯無奈地點點頭。裂羽眼神茫然,但神情戒備,冰冷地看了看龍薌,似乎對于自己沒有記憶這件事非常忌諱。
柳清明輕聲道:“或許我們真的應(yīng)該先去北方,畢竟飲川大人和焯煙大人都在北方……”
炙玄怒道:“怎么就沒人叫我炙玄大人!”
江朝戈摸了摸炙玄的下頜,示意他安靜,炙玄撇了撇嘴,真的安靜了下來。
江朝戈沉思道:“讓我想一想。”
炙玄把腦袋歪在江朝戈的肩膀上:“你以后也叫我大人好嗎?”
“為什么?”
炙玄想了想:“他們都叫?!?
“關(guān)系生疏的人才叫大人?!苯臧阉哪X袋推開,“別煩我。”
“那還是別叫了,我們是最親近的人?!敝诵坏豢习涯X袋移開,還旁若無人地用手從背后環(huán)住了江朝戈的腰,輕輕蹭著江朝戈的脖子。
江朝戈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炙玄的隨心所欲,沒有搭理他,只是皺眉思考著下一步究竟該怎么走。
壬王道:“在你衡量戰(zhàn)斗力的時候,要把銜云的魂兵使算進(jìn)去?!?
“我知道?!苯瓿烈鞯?,“對方的實力現(xiàn)在有兩個不確定因素,第一,是劉擎,當(dāng)時我確定已經(jīng)殺死了他,如果他只是個人類,他早已經(jīng)死了,可他是大巫祖轉(zhuǎn)世,所以現(xiàn)在很大的可能是他已經(jīng)活過來了,但是,劉擎有沒有大巫祖的記憶?如果沒有,能否發(fā)揮大巫祖的實力?如果有,他會否和銜云等異獸反目?第二,就是焚念的魂兵使的死活,寺斯當(dāng)時射穿了他的胸口,如果搶救不及時,現(xiàn)在很可能已經(jīng)死了。這兩個不確定因素,可能對我們有利,也可能讓我們一敗涂地?!?
壬王陰沉道:“若劉擎恢復(fù)了大巫祖的記憶,是絕不可能跟銜云合作的,大巫祖不會相信銜云?!?
“但現(xiàn)在大巫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大巫祖了。”紅淵翹著手,一邊欣賞著自己剛?cè)镜霓⒌?,一邊涼涼地說,“大巫祖現(xiàn)在是個人類魂兵使,即便劉擎恢復(fù)大巫祖的記憶,但只要他人類的記憶尚存,他就永遠(yuǎn)不會大巫祖?!?
江朝戈問道:“他人類的記憶會存在嗎?會不會被大巫祖抹殺?”
紅淵搖搖頭:“這一點沒有人知道。但是,任何人、獸的記憶,都是不可能被抹殺的,記憶存在于靈慧之魄,只要靈慧之魄不滅,記憶就永遠(yuǎn)都存在?!?
裂羽啞聲道:“胡說,我的記憶就在不停地消失,無論我記得多少次,最后都會消失。”
“因為你的靈慧之魄不在你的身體啊,所以你現(xiàn)在的記憶,只是短暫地存在于大腦里,卻無法長期記住?!奔t淵點了點嘴唇,好奇道,“說來也奇怪,焯煙的火精通冥,世界上不該有他招不來的魂魄,就算那魂魄到了異世界,可他也去了異世界,怎么會一無所獲呢,如果有什么魂魄是連焯煙都召喚不來的,那就再沒有人能找到了?!?
炙玄皺了皺眉:“我突然想起來,焯煙似乎沒有用火精做陣眼?!?
紅淵訝然:“什么?他沒有用火精做陣眼?”
裂羽瞪起眼睛:“什么意思?”
炙玄歪著腦袋想了想:“似乎真的沒有……誰知道呢,誰有空看他啊?!?
江朝戈也追問道:“炙玄,你說清楚,怎么回事?”
炙玄不緊不慢地說:“你知道,焯煙的火精通冥,所謂通冥,就是可以直接與冥界接觸,而不是像其他魂器師那樣,僅僅是能用回魂陣法召喚亡者的魂魄,魂器師時有失敗,但焯煙除了自己的妻兒,從未失敗過。通常,他用同樣的回魂陣法就可以召喚魂魄,只有遇到特別難以召喚的,才會以火精做陣眼,那樣的回魂陣,可以打開冥界和人界的大門,讓他隨意捕捉任何東西的魂魄?!?
壬王也百思不得其解:“焯煙那么迫切地要找到妻兒的靈慧之魄,而且在不斷失敗的情況下,居然沒有以火精做陣眼?為什么?”
紅淵想了想:“焯煙曾對我說過,以火精做陣眼通冥,是件很危險的事,控制不好,會致兩界混亂,所以他輕易不會使用?!?
江朝戈沉聲道:“以焯煙當(dāng)時的瘋狂,你覺得他像是在乎混不混亂嗎?”江朝戈又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焯煙若真的像他表現(xiàn)得那么急迫,有這樣的絕招卻不用,實在不正常,除非他有什么絕對不能用的理由。
裂羽的表情如冰封般僵硬,他慢慢握緊了拳頭,一知半解最是可怕,何況這是跟他直接相關(guān)的事。
阮千宿道:“焯煙的事,還是先放到一邊吧,我們盡快決定接下來怎么走?!?
江朝戈點點頭,沉聲道:“大巫祖若是成為異獸的魂兵使,究竟會發(fā)生什么事?你們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壬王道:“沒有任何人經(jīng)歷過?!?
紅淵笑嘻嘻地說:“說不定會變得更厲害呢,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劉擎有渾厚的魂力供銜云使用,銜云就能以一敵我們所有了?!?
“呸,你就不能說點好的。”炙玄瞪了他一眼。
江朝戈苦笑道:“這正是我最擔(dān)心的?!?
壬王道:“我卻覺得,最大的可能是劉擎與銜云反目,銜云當(dāng)年利用大巫祖對付異獸,后又過河拆橋,狙殺大巫祖,就算共工與銜云也許沒有直接仇恨,但卻是絕對不會信任銜云的。”
江朝戈一咬牙:“我們就賭一把吧,去冥胤會看看,若是等飲川或者焯煙,不知道猴年馬月,殊在他們手里一天,都可能受盡折磨……”
寺斯朗聲道:“江大哥,你說什么是什么!”龍薌抱著醉幽戟,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阮千宿也頷首示意。
江朝戈握拳道:“那么就按計劃,去西方。”
壬王思索了一下,沒有反對,往西方跑去,這讓江朝戈暗暗松了口氣,其實這里說話最有份量的該屬壬王,卻不知道壬王為什么沒有做主,若壬王說一個“不”字,那就是真的“不”了。
從南到西,路途遙遠(yuǎn),天氣又轉(zhuǎn)冷,壬王的速度快不起來,否則身上的人受不了。
走到第三天的時候,炙玄就忍受不了和江朝戈沒有獨處時間了,于是干脆化作獸形,單獨載著江朝戈一個人跟在壬王身后。
江朝戈坐在炙玄身上,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還是壬王身上舒服,因為壬王有厚實地皮毛,裹在身上非常暖和,就像臥在大軟榻上一樣,即使奔波一天也不會太累,而炙玄雖然有不會灼傷他的麒麟火,但到處都是硬邦邦地鱗片,坐著躺著站著怎么樣都難受??伤植桓腋诵f。
如此微小地聲音,炙玄也聽到了,他問道:“你怎么了”
“嗯?什么怎么了?”
“為什么嘆氣?”
“哦,我在想嘯血和殊?!彼f著,又換了個姿勢坐著,他感覺屁股都坐疼了,因為炙玄的鱗片實在太硬了,他一點都不懷疑,就炙玄這一身鎧甲,恐怕只有打坦克、裝甲的穿甲彈能打破,而且還未必能傷到皮肉。
炙玄不高興地說:“成天就想著虞人殊……喂,你怎么在我身上總不老實,一會兒趴著一會兒坐著,累了你就躺著睡覺啊?!?
江朝戈調(diào)笑道:“你在我身上老實過嗎?還抱怨我?!?
炙玄發(fā)出曖昧地低笑:“在你身上,自然無法老實?!闭f完他又扭捏地說,“朝戈,我想做……”
“不行。”
“三次。”
“不行?!?
“那……兩次……”
“一次都不行?!?
炙玄重重哼了一聲。
江朝戈側(cè)臥了一會兒也難受,干脆又盤膝而坐。
不高興地沉默了好半天的炙玄,突然氣哼哼地說:“你是不是嫌我身上不舒服?!?
“呃……”江朝戈一時有些語塞,他雖然知道不該承認(rèn),可這時候他又突然不想撒謊了。
他的沉默讓炙玄更惱火了:“我就知道,你喜歡皮毛,你就喜歡皮毛,你一點都不喜歡鱗片!”
“誰說的,鱗片多威風(fēng),刀槍不入?!?
“可你還是喜歡皮毛?!敝诵€氣一般加速跑了起來,很快就超過了壬王。
江朝戈道:“你再跑這么快,我就要凍死了。”
只這一句話,就讓炙玄的速度立刻慢了下來,他小聲說:“你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