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頭鬼看見愁表情,就知道方才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又聽到她提到一句“崔玨”,心里就打了鼓,有些鬧不明白。
見愁卻已經(jīng)開始邁步往前,只道:“是崔玨在查探我的所在,只針對我的。不過他沒發(fā)現(xiàn)我?!?
聲音一頓,轉(zhuǎn)而又問道:“去錄籍處,有時辰限制嗎?”
“沒有?!?
小頭鬼下意識地就回答了見愁的問題,心思還在那崔大判官的身上。
崔玨如今可是個厲害人了,剛才竟然是他在探查見愁的所在?
這么一想,小頭鬼頓覺毛骨悚然起來。
他縮了縮肩膀,看了看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建筑,吞了吞口水:“那……那他不會再來了吧?”
見愁回頭笑看他一眼,臉上一片的調(diào)侃:“我如果說他不會再來,你信嗎?”
小頭鬼連忙搖頭如撥浪鼓:“怎么可能會信!”
“那不就結(jié)了?!?
見愁倒是豁達(dá),知道這兩只小鬼就是膽小怕事的,對他們的反應(yīng)半點(diǎn)沒介意,反而品出幾分趣味來。
可憐了大頭鬼跟小頭鬼,聽完見愁這無所謂的一句話,簡直是透心涼。
他們哪里能想到,撿了個大活人,竟是上條超大的賊船?
唉。
這會兒想下船都遲了。
眼見見愁又往前行去,他們兩人對望了一眼,同時認(rèn)命地邁步追上去。
一路走了約莫又有兩刻,前面不遠(yuǎn)處的建筑,在經(jīng)歷一輪的稀疏之后,又重新密集了起來。
只是這里的建筑顏色,與城門口那些大部分的斑斕不同,重新歸于了一種沉凝的厚重,玄黑。
“就是這里了?!?
圓圓看見這一片建筑,小頭鬼給見愁指了個方向。
見愁順著他所指抬眼看去,重重的建筑之中,一座高大的牌樓,在視線盡頭拔地而起,襯得周圍的建筑低矮了許多。
十八個骷髏頭雕刻在牌樓底座,兩側(cè)則雕上十八層地獄之中的圖景,顯得猙獰可怖。
牌樓頂部便是三個大字——
錄籍處。
門旁有兩個小鬼把守,穿著一身與大頭鬼小頭鬼差不多的黑色簡單袍服,像是人間衙門的皂吏。
一見見愁與大頭鬼小頭鬼三個站在牌樓前面,便有一個挺著油肚的鬼差拿手中三股叉一指:“你們可是來錄籍的新鬼?!”
寂靜的夜里,尖細(xì)的聲音,幾乎瞬間回蕩在這一片建筑之中。
大頭鬼跟小頭鬼都被嚇了一跳,連忙從見愁身后走出來。
大頭鬼木訥,小頭鬼油滑。
這等與人打交道的事,都是小頭鬼在做。
所以此刻,大頭鬼十分自然地落后兩步,跟在小頭鬼身側(cè),讓小頭鬼與那守門鬼差說話。
小頭鬼小小的,矮矮的,還不及這腦滿腸肥的守門鬼一半高,他恭敬地拱了拱手,一副阿諛奉承小人模樣:“正是正是,枉死城新鬼接引之事近日轉(zhuǎn)了接引司負(fù)責(zé),小人今日還是頭回帶新鬼來。您瞧,就是后頭那個?!?
說著,小頭鬼往自己后面一指。
見愁站在原地,一動都沒動過,只是有些好奇地看著守門鬼。
高得跟半座鐵搭一樣,看樣子平日生活應(yīng)當(dāng)不錯,都是紫紅色的臉,瞪著一雙環(huán)眼,說話時候鼻子都好像跟著一起出氣。
此刻,他們正轉(zhuǎn)了眼,齊齊盯著見愁。
“怎么連這樣的殘廢都能進(jìn)枉死城了?”
一看見見愁,那鐵搭一樣的鬼差就皺了眉頭,頗為輕蔑。
見愁原還想著上前也跟著見禮,好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誰想到,這鬼差竟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這可真是一萬個沒想到了。
“殘廢?”
她有些納悶,低頭看了看自己,眼下這身體除了像是被人啃過的之外,哪里殘廢了?
“三魂七魄都不完整,不是殘廢是什么?”
那鬼差看見愁一副還不明白的樣子,越發(fā)鄙夷了起來,頓時連敲詐一筆的興趣都沒有了。
“成了成了,大人還在里頭,你們趕緊進(jìn)去!”
“謝謝二位,謝謝二位。”
小頭鬼聽了,心里一喜,連忙道謝。
可他一轉(zhuǎn)頭,看見愁還愣在那兒,心里著急,就想問“見愁大尊你愣著干啥”,還好及時反應(yīng)過來,咳嗽一聲,喝罵道:“新鬼,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趕緊進(jìn)來!”
這真是在大爺面前裝孫子,在孫子面前裝大爺,在孫子與大爺之間轉(zhuǎn)換自如。
厲害啊。
見愁心里發(fā)笑,雖則覺得這倆守門鬼的態(tài)度叫人不舒服,卻也沒怎么反應(yīng),配合得裝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是,是?!?
說著,便走了上來。
小頭鬼小頭鬼這才滿意,還跟兩守門鬼說:“這新鬼剛來不久,有些蠢,二位別介意啊?!?
“趕緊去吧?!?
守門鬼對殘廢可沒什么興趣,不耐煩地趕他們走。
小頭鬼這才躬身彎腰,陪著笑,帶著大頭鬼與見愁一路過了牌樓,看見了前面的錄籍處。
正門門前有幾級臺階,兩側(cè)放著兩尊高大的雕塑,格局類似于人間的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