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頭頂飄過一排問號。
道歉可以理解,撞了他的愛車耽誤了他的時間,但哄是個什么鬼,難道還要跟哄小孩一樣拍拍他的頭來一句:對不起哦,不應該撞你的玩具車車,別難過了。
光想那個畫面都起一手臂雞皮疙瘩。
見她不說話,周聿桁臉陰不陰陽不陽的:“本來就是你做錯了,哄哄我都不行?”
溫苒后知后覺他說的好像不是撞車的事,抬眸對上他怨氣深重的眼睛。
追尾是假,借題發(fā)揮是真。
“你到底想說什么?”可能分別三年太過陌生,溫苒完全看不透現在的周聿桁。
周聿桁伸出一根手指,泄憤似的點她額頭,不停戳戳戳。
“你說呢,你對不起我,背叛我,你違背道德違背法律,你沒有心,你無情無義無道德,你渣女一個,你這樣的人就該被世人唾罵,放古代浸豬籠都不為過!”
溫苒:“……”
她預想中的周聿桁會憤怒,會發(fā)瘋,甚至有可能會做出極端的事情,她其實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唯獨沒想到這種。
這種有怨懟,有恨意,但無關痛癢的發(fā)泄中帶著“我可以原諒你”的隱含意味。
溫苒一時不知愣怔多還是震驚更多。
他腦子被驢踢了?
溫苒被他戳得頭往后仰,周聿桁捏著她的后脖頸又把人帶回來,像發(fā)泄完了,一身怨氣散去不少:“知道自己錯了不敢說話?”
他冷哼:“知道錯說明你還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溫苒遲緩眨眼,竟鬼斧神差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額頭,沒發(fā)燒吧?
周聿桁一把拽下她的手:“在你沒哄好我之前,我拒絕任何肢體接觸?!?
“……”
要不是青天白日,陽光打在方向盤上暖意融融,溫苒都懷疑是不是見鬼了。
“周聿桁……”溫苒少有的腦子宕機,緩不過來他的話,也可能緩過來了,但不敢去猜,更不敢相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周聿桁明顯還有余氣,靠回座位煩躁地想抽煙,手都摸到褲兜,想起溫苒在車上手又收回來。
“蓁蓁的信息我查過了,她的監(jiān)護人只有你一個,她叫溫蓁對吧?”周聿桁像自己想通了,語氣突然平靜,“她說她爸爸死了,現在是你一個人帶她。”
周聿桁不知自己是如何平靜地說出這番話,他自己都覺得扯,像鬼上身了一樣,那個鬼不停告訴他,可不能再讓她跑了,她又跑三年,下次再帶對雙胞胎回來,看你怎么辦。
“小孩子挺可憐的,”他說,“帶就帶吧,我周家又不是養(yǎng)不起一個小孩?!?
溫苒懵了下,隨即腦瓜轟轟的,像春雷滾過。
他什么意思……
他打算接受蓁蓁?
這比看見孫悟空在眼前拿金箍棒跳鋼管舞還讓人難以接受,人在幾秒內根本無法做出反應。
他是不是瘋了?
她給他送一頂綠帽,他欣然接受還說戴就戴吧,帽子挺暖和的。
溫苒突然有種世界全癲了,癲成了她看不懂的感覺。
車內寂靜,靜到詭異。
這種詭異沉默在周聿桁看來,是帶有譏諷色彩的,他幾分難堪地別開臉,語氣生硬道:“也不是說養(yǎng)就養(yǎng),你得哄我,跟我道歉,什么時候我原諒你了再說?!?
溫苒在漫長的沉默中逐漸消化周聿桁的話,而后除了震驚和離譜,再想不到其他形容詞。
“周聿桁……”她深吸一口氣,“你其實可以不原諒的。”
周聿桁猛地看過來,盯著她的淡然的臉幾秒,倏然發(fā)笑:“溫苒,別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