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妲兒同琴奴兩主仆,愣是呆了半晌才把阿星說的話理清,此乃人?
“那會兒亂時,我們可都看見你和琴奴站在一起?!备呤险f道。
阿星心里雖緊張,但面上不顯露,江念說過,有她給她兜底,于是吞了一口唾沫說道:“太后沒看錯,婢子是去了,這個婢子認,但婢子去孔雀苑是為了追琴奴,想要截住她,只因金豹野性未泯,擔心出事,結果去晚了,還是出了事,婢子害怕,情急之下趁亂跑了……”
好了,現下兩方各執(zhí)一詞,誰真誰假?畢竟當時所有人都見到她二人幾乎同時出現。
朵妲兒的侍婢琴奴說,阿星私帶金豹去孔雀苑,她語勸阻未果……
而江念的侍婢阿星說,琴奴私帶金豹去孔雀苑,她追趕攔截未果……
可這里面有一個關竅,金豹是江念的寵物,平日由阿星喂養(yǎng),生人無法靠近,如此一來,琴奴牽引金豹去孔雀苑就說不通。
朵妲兒以為自己夠會演了,想不到江念比她更勝一籌!這顛倒黑白之詞她叫丫頭說出來不心虛?
“那金豹豈是任人牽走的,說我婢女喂養(yǎng)它,更是污蔑,只怕我家琴奴還沒靠攏,那畜生就齜牙撲來。”
琴奴聽說,攪糊的腦子一醒,忙在旁邊添火加柴:“是了,咱們這些人連靠都無法靠近金豹,又怎么可能牽走它,梁妃殿下為了維護自家婢子也不能誣賴無辜之人?!?
江念一笑,說道:“那好辦,妾身斗膽請人將金豹牽了來,在殿內走一圈,一切就分曉了。”
高太后看向呼延吉:“大王你說呢?”
呼延吉用余光掃了眼江念,再向太后說道:“兒子聽母后的意思。”
“那便讓人把金豹牽上殿來?!彼€真想看看,到底誰在撒謊。
然而事實是,雙方都未道盡實,不過是一場你來我往的較量,端看最后鹿死誰手。
不一會兒,一頭如同成年灰狼大小的影,在宮人的牽引下走來。
只見那金豹通身皮毛油亮,金底之上是銅銀般大小的墨圈,華麗中透著慵懶的野性。
它的頸脖套著皮革圈,皮革圈上的繩索牽在一宮人手里,那宮人不是別人,正是呼延吉跟前的丑奴,他看起來倒是不怕,不過也不敢離金豹太近。
金豹進到殿中,先伏下前肢,抻了個懶腰,然后豎起尾巴,慢悠悠地徑往江念而來,拿身子在她腿上蹭了蹭。
然后又走向阿星,在她垂下的胳膊上略略一蹭。
接下來的一幕,叫所有人驚愣當場,只見金豹從阿星跟前離開,走向跪在阿星旁邊的琴奴,在她身上來回蹭,最后干脆伏在她的腳邊,翻出肚皮,蜷起四爪,求撫摸。
琴奴膝行著往后退兩步,金豹起身,又是一個翻身蹭到她的腿邊。
“不是,主子,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怎么會這樣……”琴奴跪求著看向朵妲兒,又激動道,“它一定很親人,對所有人皆是如此討歡?!?
“阿丑,你牽著閃電走一圈,拽住繩索?!苯罘愿赖馈?
阿丑應是。
殿中眾人斂神屏息,觀測這頭名為“閃電”的金豹在靠近生人時會有何種反應。
結果是,金豹根本不親人,甚至還朝幾個宮奴齜牙,尾巴也垂下了,肉眼可見的焦躁起來,結果走了一圈,又走到琴奴面前,伏趴下,翻滾敞肚皮。
朵妲兒不知該作何反應,直到上首響起高太后的聲音:“妲兒,你還有什么可說的?這就是你的丫頭做出來的事!”
“主子,我……”琴奴正想替自己分辨兩句,“啪——”的一聲,一記重重的耳刮將她的話截斷。
“好大膽狗奴才,你存的什么心!是來報復我的?是我平日待你哪里差了,還是哪里缺了?叫我在太后老人家面前怎么立得住,這且罷了,她老人家若有個一星半點的不好,你我一頭撞死在這梁柱上都不夠抵罪?!?
朵妲兒說著兩眼滾下淚來,然后向上一跪,往前膝行幾步,泣聲道:“太后您罰妲兒罷,是妲兒教管不當,這婢子妲兒不留了,是殺是刮由您處置,妲兒也甘愿領罰?!?
朵妲兒心下明白,她若咬死不認,也不能拿她怎樣,畢竟金豹親近琴奴,不能直接說明金豹是琴奴牽去孔雀苑。
然而,此時此刻,就算她不認,眾人心里已有判定,她再說就是詭辯,只會讓圣太后對她生厭,一旦生了厭煩,很難消彌,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無論如何,在父親那邊還沒準信之前,她這邊不能出錯,如今唯有認下、忍下。
這一場……她輸了……
高太后看向呼延吉,問道:“妲兒的貼身女婢,誣陷了梁妃,大王看該如何處置?!?
呼延吉看了一眼朵妲兒,朵妲兒正以指頂著巾帕,拭著眼下的淚,好不可憐的模樣。
“那奴才冒犯了母后,還是母后定奪,兒子沒有異議?!焙粞蛹@個時候自然不會發(fā)話。
高太后頷首,說道:“妲兒,你這婢子在王庭留不得,貿然將兇獸帶去孔雀苑,說什么想看金豹撲得快,還是雀兒飛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