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王殿中倒是有一位梁國女婢,不知是不是她?!?
“女婢?!”朵妲兒滿臉驚訝。
“王對此女很是偏寵,想不到這會兒居然要立她為妃。”朵氏看了朵妲兒兩眼,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么,又意味深長地笑道,“只不過……”
“不過什么?”
“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她,這婢子離開王庭數(shù)月,據(jù)說為了追隨大王私出王庭去了定州,說是這樣說,誰知道呢?!?
朵妲兒想了想,說道:“若真是這樣,還是個(gè)忠心的,也難怪得大王寵眷,小妹倒是有些好奇,想見一見這梁女是怎么樣一個(gè)人兒?!?
王庭里居然還有梁人,且引得他們這位君王要冊立為妃。
朵氏笑了笑:“你想見她也容易,我教你一個(gè)法子?!闭f著附在朵妲兒耳邊低語。
“這個(gè)主意好?!倍滏阂慌氖?。
朵氏看著朵妲兒笑,心里也跟著笑,這下有好戲看了。
二人正說著,就見呼延吉從殿里出來,于是退到一邊,垂手侍立,直到人走遠(yuǎn)了才抬頭。
“還看,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朵妲兒笑嗔一聲,倒是爽直:“阿姐還說我,你不也在看么,你若不看又怎知我在看?!闭f笑著往殿內(nèi)走去。
待她走后,朵氏臉上的笑收了個(gè)干干凈凈,站了一會兒,將嘴角的弧度再次揚(yáng)起,隨后進(jìn)入殿內(nèi)。
……
因著昨晚后半夜下了雨,今日天又陰著,空氣里的水分很足,庭中綠植葳蕤。
江念閑來無事,便帶著秋月和珠珠去了孔雀苑,三人一路信步緩行,苑里的墻壁上攀著藤蘿和一些不知名的雜蔓,大樹彤彤如車蓋,腳下芳徑逶迤,兩旁蟲聲嘰嘰。
行了一會兒,江念有些累了,便找了一處小亭歇坐。
秋月在旁邊給江念打扇,珠珠則半跪在江念腳邊,待要替她捏腿。
“用不上你伺候,坐著罷,拿些酸甜的梅子我吃?!苯钫f道。
珠珠知江念喜歡小食兒,隨行時(shí)身上總要帶些能吃能喝的東西,于是從斜挎包里掏出油紙包,打開,雙手奉到江念面前。
“念念阿姐,吃?!?
江念拈了一顆放到嘴里,又各拈了一顆喂給珠珠和秋月。
“你們陪我一起吃?!?
三人嘴里含著酸梅子,腮上鼓起小包,坐在小亭里吹著微潮的涼風(fēng)。
“真是可惜了,那樣好的一人兒。”
一個(gè)宮婢的聲音從碧藤那邊傳來。
“可是呢,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再就沒見過?!绷硪粋€(gè)聲音說道。
“若不是他,大妃的身子也好不了,怎的就被逐出王庭了,從前他在時(shí),咱們身上有個(gè)小病小災(zāi)的,多虧有他,換作別的宮醫(yī),是萬萬叫不動(dòng)的,現(xiàn)下他走了,以后再找誰去……”
二人說著,走遠(yuǎn)了。
羅宮醫(yī)被逐出王庭了?江念腦子里浮現(xiàn)男人那雙灰色的眼,蒼郁的面容,以及微微消瘦的身形。
略微的驚訝后,也就不去想了,她同這人相交并不很深,只是有些奇怪,當(dāng)下也不久坐,回了西殿。
其實(shí)這半日,她一直恍恍惚惚,因昨夜呼延吉的一番話,揣度那話是認(rèn)真的還是玩笑,應(yīng)當(dāng)是認(rèn)真的罷,他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同自己玩笑。
正想著,呼延吉就回了,宮人們開始張羅起來,又是擺飯,又是隨侍應(yīng)候。
江念見他回了只在外殿坐著,便起身走到外殿。
“怎么只在外面坐著不動(dòng)?”
一語畢,她發(fā)現(xiàn)呼延吉面上有些泛紅,那紅痕看著很不對,乍見之下,先是一驚,想要問一問,卻生生忍住,轉(zhuǎn)口道:“大王到寢屋用飯罷,我讓她們把飯擺到里間?”
她大約是知道了,能往呼延吉臉上招呼的,這王庭里除了祥云殿那位,不會有第二人。
可呼延吉乃一國之君,她就算貴為圣太后也不能這樣冒犯他!江念真是有些氣了,說不出的難受。
他一定是怕她看見,這才不進(jìn)寢屋,只是他這樣子,叫宮人們見了更不好。
呼延吉沒有多的話,“嗯”了一聲,起身進(jìn)到寢屋,江念讓宮人將菜饌擺到里間,飯菜上來后也不問什么,只是安靜地伺候他用飯,飯畢,再讓宮人撤去桌面,這才開口。
“沒什么說的?”
呼延吉喝了兩口茶,一副很是隨意的口吻:“說什么?”
她拿指戳上他的臉:“你說呢?”
男人“嘶——”了一聲:“你不拿藥給我擦一擦,還戳。”
江念便不說話了,起身走到金箔壓印的大木柜邊,取出一瓷瓶,再走回。
“把臉遞過來。”
呼延吉一手?jǐn)R在桌案上,將半張臉遞了給去。
女人先是一怔,見他將自己好的那半張臉伸了過來,氣笑道:“另一邊的,這邊好好的遞過來干什么?!?
呼延吉齜牙笑了笑:“你親親這邊,另一邊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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