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她語中的疏離和拒絕,洛京臣急了,“阿漪!我知道錯(cuò)了!”
“那天晚上我就不該喝得爛醉,不該把她看作是你……更不該讓她生下孩子膈應(yīng)你……”
他眼尾發(fā)紅,屈膝跪到她跟前,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拍,“你打我吧,我原是想著若有個(gè)孩子養(yǎng)在府里,這樣母親也不會一直催著你,我們也能輕松些……”
“我從來沒想過把她帶回府來,至于那天晚上,我也是因?yàn)橐粫r(shí)激憤,才去了她屋里……”
洛京臣看著懊悔不已,“我承認(rèn),我把她帶過來給你敬茶,說要納妾,是有想要?dú)饽愕囊馑?,我想看你為我生氣,想看你有多在乎我,我真的錯(cuò)了……可我發(fā)誓,除了醉酒那一夜,我與她從未有過其他!”
竇冰漪抬起眼眸,靜靜俯視著那張熟悉的俊顏,慢聲輕問,“那天晚上,你真是因?yàn)樯鷼?,才去了她那??
洛京臣答得毫不猶豫,“是!”
“我們從來沒吵過嘴,我氣不過你為了桃夭那么說我……總之,都是我一時(shí)糊涂,你答應(yīng)我,別為我氣壞了身子,好嗎?”
一滴淚悄然滾落,砸在洛京臣手背上。
他抬起頭,滿目溫柔地抹去竇冰漪臉頰的淚痕,“阿漪,原諒我這一次,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空氣仿若凝滯片刻。
竇冰漪垂眸,指尖拂過桌上的桔子皮,“剝下來的皮,你還能再復(fù)原嗎?”
“你又不是桔子……”
“可我會痛?!?
所以,她絕不會原諒。
洛京臣到嘴邊的話生生吞了回去,剛剛那一瞬,他仿佛看見了她眼底一閃而逝的決然。
他明明已經(jīng)將尊嚴(yán)盡數(shù)放下,為何,她還是這般冷心冷血?
不……他決不能容忍!
“可我們還有穎兒啊,打斷骨頭也還連著筋呢!”
洛京臣似乎找到了她的死穴,用力抓住她的手,“阿漪,你再給我和穎兒個(gè)機(jī)會吧?那日她會那么說,都是沈氏的主意,母親也是被沈氏那賤人蒙蔽了!”
提及洛穎,竇冰漪的淚落得更兇,可是她臉上的神色依然平靜。
這也讓洛京臣感到陣陣不安。
“難道你真的忍心讓穎兒這么小沒了娘?不……你不能這么絕情!!”
他倒寧可她大發(fā)雷霆,拿鞭子狠狠抽他一頓瀉火。
“阿漪?”說話間,他眼角瞄到妝案上熟悉的檀木匣子。
他知道,那是竇冰漪用來收放印信和銀票的,因她健忘,所以開鎖的鑰匙,一直被她藏在匣子底部……
突然,紅袖急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夫人,不好了!”
“進(jìn)來?!备]冰漪喊了聲,洛京臣連忙站直了身體。
紅袖看也不看他一眼,面色凝重開口,“清歡齋出事了!”
紅袖說完來龍去脈,竇冰漪原本憔悴的臉色更白了。
“這么多年,桃夭的方子從未出過問題……”
竇冰漪冷冷掃了洛京臣一眼,“是不是你搞的鬼?”
洛京臣卻一臉茫然,“阿漪,這事我真不知道!”
他勃然大怒,“這個(gè)程昱剛剛上任,就敢找我臨安伯府的麻煩,簡直豈有此理!”
程昱原是三品的城防指揮使,因采花賊一案被降了一級,調(diào)到了京兆府當(dāng)府尹。
聽見他的話,竇冰漪反而收斂了怒意,“原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洛家倒是成了他殺雞儆猴的首選?!?
洛京臣聞冷嗤,“那也要他有這個(gè)能耐?!?
話落,他拉著竇冰漪的手道,“你別怕,我現(xiàn)在就去一趟京兆府,絕不讓那些人給洛家潑臟水!”
“你,還愿意幫桃夭澄清?”竇冰漪有些不確定地凝著他。
洛京臣輕笑,“打斷骨頭連著筋,我與她可是血脈至親,哪有隔夜仇的?!?
他想了想,溫聲道,“要不,你同我一塊兒去吧?”
紅袖卻拉住竇冰漪,“可是夫人還在小月子里,不能出去吹風(fēng),阮神醫(yī)說……”
竇冰漪抬手打斷她,眸色沉了沉,“去去也好,到時(shí)我就在馬車?yán)锏戎??!?
洛京臣頷首,“沒錯(cuò),我進(jìn)去處理善后,阿漪就留在車?yán)铮獾么盗孙L(fēng)?!?
紅袖無可奈何,只得替她更衣,又找了帷帽將她的頭遮住。
洛京臣等在外頭,見竇冰漪來,連忙上前攙扶,“慢點(diǎn),上我的馬車吧?!?
今日她穿了一身紫裙,內(nèi)斂而貴氣。
忽然,他腳步一滯,看向剛關(guān)上的門,急聲道,“等等,我的桔子還沒拿?!?
剛一抬步,就被竇冰漪拽住衣袖。
“別要了,以后有機(jī)會,我再給你剝?!边@是今日,竇冰漪第一次主動(dòng)碰他。
洛京臣怔了一下,隨即溫潤輕笑,“那可不行,阿漪給我剝的,一個(gè)也不能浪費(fèi)?!?
他輕輕掙開她的手,抬步進(jìn)了寢間。
竇冰漪看著他毫不猶豫的背影,眸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徹底碎掉了。
洛京臣來得很快,手里小心翼翼捧著那碟桔子。
“阿漪,我們走吧。”
他主動(dòng)拉她的手,卻被她錯(cuò)身避開了。
“阿漪,小心一些……”
直到兩人上了車,一道黑影閃身進(jìn)了未上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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