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寒嘿嘿笑了兩聲,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神奇吧?當(dāng)年我第一次看到這場景的時候,也是這副表情。習(xí)慣就好,習(xí)慣就好。”
那黑色小豬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停地往少年懷里鉆,小小的蹄子還在他身上亂蹬,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情緒十分激動。
最后,在少年的耐心安撫之下,它似乎是終于平靜了下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后閉上眼睛睡著了,發(fā)出了均勻的鼾聲。
夏玲玥站在不遠(yuǎn)處,心情復(fù)雜。
她看著那個抱著小豬的少年,再看看那只睡得香甜的、曾經(jīng)讓她感到恐懼和絕望的“滅世者”。
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她很想走近一些,去看看那個少年,去看看那只奇特的小豬,但是又覺得不太好打擾他們這溫馨的一幕。
只能站在不遠(yuǎn)處,默默地看著少年和那由滅世者所化的黑色小豬。
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一絲難以喻的……羨慕?
那神秘少年懷抱著睡得正香的黑色小豬,終于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姜槐、李牧寒等人。
他臉上還帶著一絲被黑仔撞擊后的狼狽,但眼神卻異常清澈明亮。
“呃,大家好?!?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做了自我介紹。
“不出意外的話,和你們想的一樣,我就是林墨?!?
他指了指懷里正發(fā)出均勻鼾聲的黑色小豬,解釋道:“而所謂的滅世者,其實是我的……嗯,是我的契約獸,它叫黑仔,也可以叫她幻夢。只不過,這只契約獸和別的不太一樣,它是魔王種轉(zhuǎn)世,天生就比較特殊,一開始就帶著那種……嗯,毀天滅地的氣息?!?
李牧寒上下打量著林墨,又看了看他懷里那只人畜無害的黑豬,嘖嘖稱奇。
“魔王種轉(zhuǎn)世當(dāng)了你的契約獸?你當(dāng)你是爽文男主??這什么氣運之子?不過,我記得當(dāng)年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的時候,你小子也跟著一起走了。為何會被困在這個世界?難道是當(dāng)年沒有離開,又偷偷跑回來了?”
林墨皺了皺眉,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霾,表示。
“不是的,我是被人囚禁于此的?!?
他輕輕拍了拍黑仔的背,示意它睡安穩(wěn)些。
隨后一邊帶著眾人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坍塌的巨石,離開這片狼藉的山谷,一邊說道。
“那人不僅把自己囚禁在這里,還用了一些卑鄙的方式,讓黑仔……啊,也就是你們口中的滅世者,精神產(chǎn)生了嚴(yán)重的混亂,所以才會變得那么暴躁,到處破壞?!?
姜槐的臉色也沉了下來詢問。
“你知道滅世者離開之后都做了什么嗎?”
林墨的腳步頓了頓,皺著眉,臉色有些難看地說道。
“我知道。她畢竟是我的契約獸,她做的一切,我都能感知到,都知道。我知道她吞噬了很多世界,傷害了很多人……”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充滿了自責(zé)。
“我不會為她開脫,這些罪孽,我會和她一起承擔(dān)?!?
他低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還在砸吧嘴的黑色小豬,眼神復(fù)雜而溫柔說道。
“無論如何,你們現(xiàn)在都需要她的力量,對嗎?不然也不會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重新進(jìn)入這個已經(jīng)被永夏攪得天翻地覆的世界。”
姜槐點了點頭,面甲下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的確如此。我們需要她的力量,去對付更麻煩的敵人?!?
林墨的目光轉(zhuǎn)向姜槐,看向姜槐,突然瞇了瞇眼,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著姜槐那身白色的骸骨鎧甲。
以及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獨特的氣息,若有所思地說道。
“哦,你……嗯,你的身體……有點意思。”
姜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雖然隔著面甲,但他能感覺到林墨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
林墨哈哈笑了兩聲,說道。
“抱歉抱歉,職業(yè)病,職業(yè)病,因為我是馭獸師,所以對身體里存在多個契約力量的人都很感興趣,只是在你的身體里,我感覺到有一股我老熟人的氣息。非常熟悉,但又有些不同?!?
姜槐心中一動,詢問:“是誰?”
林墨歪著頭想了想,詢問:“你認(rèn)識……月煌嗎?”
姜槐搖了搖頭,表示不認(rèn)識。
這個名字對他來說非常陌生。
林墨笑著說道。
“她曾經(jīng)是我的老師,教了我很多東西。不過怎么說呢,那個人……很復(fù)雜,我到最后也沒看清她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說起來諷刺,最后也是她,將我囚禁于此,逼瘋了黑仔……可以說,我完全被她背叛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和痛苦。
姜槐確實沒有聽過這個叫月煌的名字,但當(dāng)林墨嘆了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繼續(xù)說出她另一個名字的時候,李牧寒和姜槐都如同被驚雷劈中一般,呆住了。
林墨的聲音清晰而冰冷,帶著刻骨的恨意。
“她在外面的名字,或者說,她在塔拉族中的名字叫做……塔拉維希?!?
...
...
雪見岳,山如其名,即便不是嚴(yán)冬,山巔也常年覆蓋著皚皚白雪。
此刻,本就險峻的山中更是雷鳴電閃,狂風(fēng)裹挾著冰冷的雨點,仿佛要將一切都撕裂。
墨羽蜷縮著身體,在一處勉強避風(fēng)的小山洞中。
她的小腿被人用撕下的布條細(xì)心地包扎過了,但凝固的血跡依舊透出暗沉的顏色,訴說著不久前的兇險。
篝火在山洞中噼里啪啦地燃燒著,橘紅色的光芒驅(qū)散了些許寒意,也映照著洞壁上猙獰的石影。
她似乎陷入了極深的噩夢,眉頭緊蹙,身體不時地顫抖。
猛地,她眼睫顫動,而后豁然睜開,瞳孔中還殘留著未散盡的驚恐。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涌入肺部,帶著一絲血腥和泥土的潮濕氣息。
“呃……”
她剛想掙扎著坐起身,一股劇烈的疼痛便從全身各處襲來,特別是受傷的小腿。
更是鉆心似的疼。
記憶如同破碎的鏡片般涌回腦海。
那在密林中瘋狂追殺她的“東西”,那刀鋒劃破皮肉的劇痛,以及最后失去意識前的絕望……
那么現(xiàn)在……自己在哪兒?
是誰救了自己?
就在墨羽驚疑不定之際,篝火旁傳來了一個十分悅耳的女人聲音。
“醒了?”
墨羽心中一驚,猛地轉(zhuǎn)過頭。
只見一名穿著素雅和服的女人正靜靜地坐在篝火邊的石頭上。
洞外的電光偶爾閃過,短暫地照亮她的側(cè)臉。
她有著一頭如雪般的白發(fā),松松垮垮地在腦后挽了個髻,幾縷發(fā)絲垂落在臉頰旁。
盡管光線昏暗,墨羽依然能看出她相貌極美,帶著一種成熟而沉靜的風(fēng)韻,仿佛這山間的風(fēng)雪雷電都與她無關(guān)。
女人手里握著一根細(xì)長的煙桿,煙鍋處一點猩紅明明滅滅。
她看到墨羽望過來,嘴角微微上揚,朝著墨羽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很淺,卻帶著一絲難以喻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又或許,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