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哈哈大笑:“你這小子是瘋了還是傻了?哈哈,這種鬼話也跟老子說?吃錯藥了吧?”
沈溪一擺手,后面有侍衛(wèi)將一份供狀呈遞到他面前,張延齡也不去看,知道這是沈溪讓他認罪的供狀,就像當(dāng)日讓他承認在徐俌協(xié)助下跟倭寇做買賣一樣。
沈溪道:“你可以不認,但你絕對不可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你什么意思?”
張延齡瞪大眼看著沈溪,“你小子不會真在這飯菜中下毒吧?毒殺老子,你也要陪葬!不對,是你滿門都要抄斬!滅你九族!”
沈溪從懷里拿出一封書信,道:“小魚兒,讀給他聽聽!”
張延齡瞪大眼看著那份信,只見彭余將書信接過去之后,念道:“先生,有關(guān)國舅案,朕苦思冥想……大人,小人不敢讀……”
彭余只讀了一句,便意識到這是正德皇帝寫給沈溪的私人信函,手顫抖個不停。
不過張延齡那邊身體也跟著劇烈顫動,此時他也意識到這封書信對他極為不利。
“繼續(xù)念,你沒有任何罪過。”沈溪道。
“是,大人?!?
彭余這才顫顫巍巍地讀道,“有關(guān)國舅案,朕苦思冥想,若再讓二人為非作歹,必定令朝中人心不服,如你所,若公堂審案,母后必會干涉,朝野不寧。既如你,二舅罪大惡極,秘密練兵、通番、刺殺大臣,皆十惡不赦之罪,不殺不足平民憤。您酌情,若他迷途知返,可留他性命,若執(zhí)迷不悟,不用過堂,令其死于獄中,對外宣稱畏罪自盡,定無人知曉,朕也能對天下人交待……”筆趣庫
“……至于大舅,若查明他跟二舅之事有關(guān),也可殺之。但希望不要牽累張氏后輩,當(dāng)朕對太后有所交待,張家不至斷了香火……”
到最后,朱厚照還不忘強調(diào):“……朕對先生萬分信任,相信先生定能處理好此案,先生隨意作為,無論如何處置,朕不會干涉。欽此?!?
張延齡越聽越吃驚,到最后他近乎癱坐在木床上。
“大人,小人念完了?!?
彭余趕緊將信函交還沈溪。
沈溪打量張延齡,問道:“陛下的意思,你可明白?”
“你……你這是威脅我?”張延齡道,“老子絕對不會畏罪自盡……你殺了老子,太后不會放過你的?!?
沈溪道:“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還敢威脅本官?先想想如何保命吧!說,你是想畏罪自盡,還是老老實實寫供狀,選擇權(quán)在你,總歸本官要對陛下有所交待,不能半途而廢。”
“老子不選……你有本事能奈老子何?”
張延齡意識到大難臨頭,突然站起身,就往牢門外沖,卻被幾個人高馬大的侍衛(wèi)攔住去路,仿佛老鷹抓小雞一般,屁股向上,額頭貼地按倒在冰冷的地上。
沈溪走過去,看著扭動身體大呼小叫的張延齡,冷笑不已:“當(dāng)初你貴為皇親國戚,執(zhí)掌軍權(quán),本官要捉你綁你,都不在話下。如今本官位遠在你之上,又得皇命,可以隨意處置你,你還在本官面前來這套,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張延齡一聽頓時兩眼一閉,氣勢立馬軟了下去,道:“要殺便殺,何必啰嗦?”
“那好?!?
沈溪道,“本官佩服你是條漢子,那就賜麻繩一條,讓國舅爺在天牢里死得體面一些?!?
張延齡本來還想死撐,但在聽到沈溪讓人準備麻繩時,心中那股氣突然泄了,大喊大叫:“你這是草菅人命!不能殺我,我是皇親國戚,我是皇帝的親舅舅,你們殺我,要被太后誅九族……”
沒人會理會他的抗議,等繩子送進來,幾名侍衛(wèi)準備過去勒住他脖子,“幫助”他自盡時,他已徹底沒了脾氣。
“別殺我,什么我都承認,留我條命吧?!?
張延齡本以為自己答應(yīng)招供,就不再被人逼迫,可惜進來的人沒得沈溪的吩咐,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
張延齡緊張起來,扯著嗓子喊,“你們干什么!我答應(yīng)招供了!沈之厚,你趕緊阻止他們?!?
沈溪仍舊坐在飯桌邊,右手拈起一顆花生米,往嘴里一扔,咔嘣脆。
辣椒和花生這些年通過佛郎機人傳入大明,如今在南方廣為種植,但在北方還是稀罕物。
此時張延齡已被人架住手腳,按到椅子上,正有人將麻繩打成環(huán),扣在他脖子上,只等沈溪一聲令下,就要將其吊到屋梁上。
彭余走到近前,笑著道:“國舅爺,對不住了您吶,這是陛下吩咐的,也是沈大人的交待,我等不過是奉命辦事。”
張延齡嚇得六神無主,拼命扭頭,看向沈溪:“沈大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一馬,我……我不想死啊……哇哇……”
到最后,也不知張延齡是在哭,還是在笑,牢房里鬼哭狼嚎。
繩索套住了張延齡的脖子,然后繩子一緊,他整個人突然從椅子上提了起來,全身的重量都用在了脖子上,張延齡被人按住雙臂,只能使勁扭動身體,脖子越勒越緊,叫聲逐漸增大,卻戛然而止,顯然繩子已勒住他氣管,再也發(fā)不出聲來。
不知不覺間,張延齡屎尿俱下,前襟后襠濕了一大片。
恰在此時,一聲嚴厲的聲音傳來:“住手!”
正是沈溪發(fā)出,行刑的人立即繩子松開,張延齡整個人萎頓在椅子上,雙手重獲自由,捂住脖子直喘粗氣。
良久,張延齡稍微緩過來些,聲音虛弱:“你們……不能殺我,我姐姐……是太后,你們殺我,不能跟我姐姐交待,咳咳咳……”
彭余問道:“大人,要繼續(xù)嗎?”
沈溪擺擺手,讓行刑的侍衛(wèi)退開,張延齡得脫自由,直接跪下來:“沈大人,你別殺我,我什么都聽你的?!?
經(jīng)歷“被上吊”,生死不由自主后,張延齡徹底慫了,不敢計較以前跟沈溪的恩怨,直接下跪求情。
沈溪語氣冷漠:“你這又是何必呢?大丈夫應(yīng)該死得其所,也不是本官想殺你,而是陛下想用你的命來平息朝中紛爭?!?
“不一定要我的命,可以將我流放,或者坐個十年八年牢,有很多辦法可想。”張延齡這會兒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之前的傲慢囂張早就不在,此時的張延齡還沒有一個普通人有骨氣,接連向沈溪磕頭,儼然把沈溪當(dāng)成救命恩人。
沈溪心想:“越是狐假虎威、囂張跋扈之人,到臨死關(guān)頭越膽小,這種人不過是仗著靠山,在規(guī)則中橫行,一旦別人也跟他一樣不守規(guī)矩,要置其于死地,他便卑微得連螻蟻都不如?!?
沈溪道:“本官想讓你明白一件事,現(xiàn)在你的生死不由你自己做主,若是你不按照本官說的辦,就算今天你能僥幸保留一條命,明日你也要死,而且會連累你的家人!”
“不會,不會!”sm.Ъiqiku.Πet
張延齡這會兒就像哈巴狗一樣,只要能留一條命,讓他做什么都可以。
沈溪對旁邊的人示意一下,道:“收拾一下,然后把紙筆給他?!?
頓時有人收拾桌子,把飯菜撤下,擦拭干凈后增添了幾盞燭臺,把牢房內(nèi)照得透亮,這才給張延齡送上文房四寶。
張延齡坐下,把白紙攤開,拿起筆迫不及待就要寫,沈溪卻一擺手:“別急,工工整整寫好了,最后簽字畫押。這是你最后的活命機會……”.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