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跟夏小姐成婚,為的是給夏老夫人沖喜,婚禮一切從簡。
但夏小姐到底是初嫁,夏寬又不想委屈妹妹,在禮數(shù)上需要做得周全,唐寅在距離夏家不遠的地方找了個院子,當(dāng)作婚房。
當(dāng)然,說是婚房,但成婚當(dāng)天新娘子根本就不會住進去,新娘子會穿上大紅的喜服,留在夏家,衣不解帶照顧母親。
馬九成婚,沈溪親自出席,這次唐寅成婚,沈溪則完全交給朱起和朱鴻兩父子辦理。這也是朱鴻自閩西汀州府到廣州城后為沈溪辦的第一件事,朱起對兒子期望甚高,希望兒子能跟著沈溪博取個好前程。
……
……
京師,紫禁城,文淵閣。
包括內(nèi)閣大學(xué)士謝遷,以及六部九卿的高官,都在等候上朝。
劉健和李東陽仍舊告病中,李東陽偶爾會到內(nèi)閣上班,但每次都是干個兩三天就又請假,皇帝體諒李東陽晚年喪子沒有留下后代,身體上的疾病容易醫(yī)治,心病難醫(yī),皇帝特批李東陽繼續(xù)休養(yǎng)。
主要還是如今朝堂上的事情不多,謝遷和六部堂官打理得井井有條,不需要劉健和李東陽費神費力。
此時朝臣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事。
謝遷作為唯一當(dāng)班的內(nèi)閣大學(xué)士,又是皇帝最信任和器重之人,在這文淵閣一班等候上朝的朝臣中最是顯赫不過,就連馬文升、劉大夏這樣的老臣都要避其鋒芒。
不過這會兒,謝遷卻拿著一份從廣東來的奏本,跟馬文升和劉大夏說著什么,旁人想湊上前聽聽,但無奈三人的聲音很小,文淵閣內(nèi)又有些嘈雜,聽得不是很清楚。
“……又惹事了,廣東鹽課提舉司以官鹽私運,結(jié)果被查獲,提舉司從上到下全數(shù)被撤換,真是讓人頭疼啊?!?
謝遷把奏本拿給馬文升看。馬文升作為吏部尚書,之后委任新的鹽課提舉司官員,需要吏部定奪。
馬文升看過奏本,尚未有朱筆御批,這就說明奏本尚未呈遞到皇帝那里,卻被謝遷拿來跟他這個吏部尚書以及兵部尚書劉大夏商議,這在大明朝堂辦事流程中已算越制。
劉大夏閱過奏本,問道:“原來是新任閩粵桂三省沿海軍務(wù)提調(diào)沈溪查辦的案子……于喬準(zhǔn)備之后將奏本呈遞陛下?”
謝遷道:“幫理不幫親,這小子在福建已是為胡作非為,這才剛到廣東,又亂來。廣東承宣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衙門聯(lián)名參奏彈劾,說他在地方胡作非為,私賣鹽引,這鹽引乃我大明朝國祚根基,他這不是亂我朝綱么?”
馬文升笑著安慰:“于喬切莫氣惱,這地方督撫與三司衙門不和,本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若互相攻訐,需要查證后才可做出正確決斷,切不可妄下定論……對了,應(yīng)天府那邊是怎么說的?”
廣東地方的奏本,通常都是先送到南京,交由南京處置過,才會呈送京城。
一旦涉及地方緊急事務(wù),南京六部也有決斷的權(quán)限,就好似這鹽課提舉司被一鍋端之事,南京必須要先作出妥善安排,免得某地一年的鹽引賣不出去,導(dǎo)致大片地方缺鹽而生民變。畢竟福建、廣東等地的奏本要呈遞到京城,來回需要兩個多月,地方上不能指望得到京城的及時批復(fù)。
謝遷沒好氣地說:“應(yīng)天府也是胡鬧,居然準(zhǔn)了督撫衙門的奏稟,讓那小子負責(zé)販?zhǔn)埯}引?!?
馬文升點頭:“果然應(yīng)了于喬之前的擔(dān)心?!?
劉大夏迷惑不解,等馬文升解釋過,才知道沈溪在離開京城前就曾找到謝遷商談鹽引換軍糧的事情。
聯(lián)系如今廣東生的事情,就可以理解沈溪之所以端了地方鹽課提舉司,其實是為了把鹽引拿到手,籌措軍糧。
謝遷罵道:“這小子從來都是剛愎自用,做事莽撞,廣東地方奏稟左布政使因喪出缺,目前主事的右布政使章元應(yīng)以及行督查之責(zé)的林廷選等人皆都是老成持重的大臣,豈能容他在地方放肆?估摸未來一些日子,參奏他的本子會一個接著一個!”
謝遷非常生氣,頗有點兒哀其不爭之意,劉大夏卻笑道:“于喬是替沈溪感到擔(dān)心?”
謝遷臉色有些難看,正要說話,突然一人帶著個太監(jiān)進入殿中,在場所有大臣都安靜下來。來者不是朱祐樘,只是一名六十多歲的老太監(jiān),可誰見了都要上前行禮,就連謝遷和馬文升等人也不例外。
“蕭公公……”
謝遷和馬文升走在前面,恭恭敬敬地打招呼。這位正是弘治朝司禮監(jiān)席秉筆太監(jiān)蕭敬,主管東廠、詔獄等,最主要的便是擁有代天子批閱奏本的批紅之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