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詩涵越聽,臉色越難看。
德公公的意思,她算是聽明白了。
今天這個義子,她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否則,便是不將宣德帝放在眼里。
在這個封建的王朝,如此大不敬的名頭一旦扣上,她便是不死,也得扒層皮。
老頭子就是拼上侯府爵位,都未必能護得住她。
見莊詩涵呆愣著,久久不說話,德公公臉上徹底沒了笑意,冷聲提醒道:“郡主,大家還等著呢。”
再不開口,可就不禮貌了。
莊詩涵強扯出一抹笑,面向一眾神色各異的百姓,道:“承蒙諸位信得過詩涵,日后這孩子養(yǎng)在我身邊,雖不能保他一世享不盡的大富大貴,衣食住行方面卻也絕不會短了他。
我會另請先生教他識文斷字,知書明理,至于日后能不能科舉入仕成,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一番話既給了回應(yīng),又明確表了態(tài)會盡心撫養(yǎng)劉狗蛋,邊城百姓很難不滿意。
他們臉上個個帶著燦爛笑意,夸獎的話像是不要錢一般,成籮筐往外冒。
莊詩涵笑的臉都快僵了,強忍著一腳踢開劉狗蛋的沖動,溫聲道:“狗蛋,你先松開姐姐,讓姐姐上馬車?!?
狗蛋甜甜一笑,脆生生道:“我都聽義母的!”
看著他那張滿是鼻涕眼淚的臉,莊詩涵不由得干嘔了一下,趕緊鉆進了馬車里。
離得近的婦人見狀,小聲咕噥道:“好端端的干嘔什么,郡主該不會是懷了吧?”
她驀地瞪大了眼,趕忙捂住嘴,生怕泄露了什么出去。
可旁邊幾人,卻將這話聽得一清二楚。
*
莊詩涵平白得了個義子,劉軍醫(yī)卻是最高興的,樂得幾乎合不攏嘴,胡須也跟著一抖一抖的。
宋汐輕咳一聲,低聲提醒道:“劉老,大家都看著呢,您多少也收斂些。”
裝都懶得裝,當(dāng)真不怕遭人記恨?
劉軍醫(yī)滿臉紅光道:“她這一去就回不來了,老夫現(xiàn)在不報仇,更待何時?”
他看了眼四下,壓低聲音道:“你且再耐心等等,待那冊子上的姓名寫滿,老夫讓人快馬加鞭送回去?!?
宋汐低低應(yīng)了一聲,叮囑道:“此事關(guān)系重大,若遇為難之處,劉老切不可逞強,一切以自身安危為重?!?
“知道了,小姑娘家的怎如此啰嗦?!?
劉軍醫(yī)擺擺手,背過身去,不耐道:“快走吧,磨磨蹭蹭的,再不走怕是天黑了也到不了下個驛站?!?
李軍醫(yī)看他眼眶微紅,輕嘆一口氣道:“我這老哥哥最是嘴硬心軟,郡主可別聽他的,他這是舍不得你走?!?
劉軍醫(yī)梗著脖子道:“誰說老夫舍不得?”
他轉(zhuǎn)過身,一臉誰都別惹老夫的模樣,橫眉問:“你們到底走不走?你們不走,老夫可先走了。”
宋汐聽得鼻頭微酸,輕聲道:“您和李老許老多保重?!?
劉軍醫(yī)默了默,扯著李軍醫(yī)的衣袖扭頭就走。
邊走邊嫌棄道:“磨磨蹭蹭的,再不走老夫拿繩子把他們都捆了,誰也別走。”
李軍醫(yī)問:“這才是老哥哥的心里話吧?”
“你也閉嘴,當(dāng)心老夫把你藏在將軍府后院的酒挖出來喝了。”
“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