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月就能賞了這么久?”周賢妃步步緊逼。
“這——”盤兒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紅,卻磕磕絆絆說不出話。
“問你話,怎么不說?!”
這時,傅韜站起來說話了。
“賢妃娘娘,說起來您是娘娘,又是太子殿下的庶母,臣是太子舅父,就仗著身份多說一句。年少慕艾乃人之常情,殿下雖已為人父,但也沒到滅人欲的地步,他與蘇良娣一個是夫主一個是妾室,兩人既非偷情又非茍且,難道兩人私下做了什么還要一五一十向您表明不成?
“您這是審犯人,還是問話呢?這是把太子當(dāng)做犯人審了不成?貞陽侯,這事你就不管管?還是揣著明白當(dāng)糊涂,就任著賢妃娘娘這么鬧?楚王不幸遇事,我等也是心懷同情,不免再三退讓,但也別把人的容忍當(dāng)做心虛膽怯,若真想鬧個分明,明兒咱們就去朝堂上分辨?zhèn)€清楚,反正此事也早已是人盡皆知,正好讓大家來論論太子弒兄對他到底有什么好處,以至于在母后壽宴上鬧出這檔子事來!”
傅韜語簡練,卻句句直逼核心。
既說賢妃有逼供之嫌,又說貞陽侯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想看著賢妃鬧以泄心中怨氣,又威逼說要去朝堂上分辨,以證明己方?jīng)]有任何心虛嫌疑之處。
這番話且不提他人如何分辨,反正至少臨時被拉來當(dāng)見證的恭親王是偏向了太子一方。
是呀,太子當(dāng)他好好的太子不好,殺了楚王對他有什么好處?這件事就算內(nèi)里有任何機鋒,也定是旁人想栽贓到太子頭上,要不那位蘇良娣的宮女為何會暈倒在楚王出事的附近?
若是太子殺人,定會掃尾清理現(xiàn)場,不會留下任何不利于自己的東西。
恭親王哪知曉事發(fā)突然,太子本就是硬著頭皮前去,之所以沒被人當(dāng)場撞破,是因為他去的夠快,也是臨時發(fā)生了盤兒受辱狠絕的殺了楚王的這個意外。當(dāng)時時間緊急,太子只能速速帶著盤兒離開,哪里還顧得什么收尾,才會出了這么多紕漏。
“都是皇親,何必把這等丑事鬧到朝堂上去,沒得讓那些朝臣們笑話。賢妃娘娘,你也冷靜些,晉國公世子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太子到底是一國儲君,你這般逼問他與妾室的私事,實在不妥?!?
恭親王按輩分是成安帝的堂叔,又掌管著宗人府,在一眾皇親之中,也算是極為德高望重的人物,他既然都這么說了,賢妃、貞陽侯哪怕是晉國公世子都說不了什么。
“皇叔所甚至,這般事鬧去朝堂,你們是怕朕的臉不夠丟是嗎?!”成安帝皺著眉道。
“不是還有七皇子,七皇子當(dāng)時不是醒著,把人叫過來問問。”恭親王也...清楚這事沒個結(jié)論,恐怕賢妃和貞陽侯不會善罷甘休,遂這么道。
成安帝點頭,讓人去把七皇子叫過來。
不多時,去請人的小太監(jiān)回來了,低聲稟道:“回陛下的話,七皇子實在被嚇得不輕,到現(xiàn)在都沒開口說話,人也木木訥訥的,李太監(jiān)說想給七皇子請個太醫(yī)來看看,但因為主子們發(fā)了話,不讓任何人接近七皇子,所以這事……”
“這——”成安帝目光巡視一圈,落在恭親王的臉上,“皇叔你看這——”
恭親王哪里不清楚成安帝是方才落了傅皇后和晉國公世子的排揎,才表現(xiàn)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若是平時,才沒有這么尊重他這個皇叔。
他把目光在賢妃和貞陽侯臉上落了落,沉吟道:“還是問問吧,就別叫上來了,讓皇后娘娘和賢妃娘娘各派一人,隨著陛下的人去問話。七皇子那孩子可憐,平時也是個爛漫天真的,活得無憂無慮,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想來與這孩子無關(guān),還是不要做得太過,免得先帝和太祖皇帝在天上心都不安?!?
恭親王這話,明顯是借著七皇子在隱喻有些人做事太過,連一個傻子皇子都不放過,小心傷了天和。
其他人都面色晦暗。
而成安帝也不知道聽沒聽沒明白,一聽說先帝和太祖皇帝就忙做得一副正顏肅色的模樣,鄭重道:“皇叔所甚是,朕對老七那孩子也是極為心疼的,你們?nèi)栐挼臅r候都給朕收著些,那是朕的皇子,不是犯人!”
成安帝這話倒是有點意味深長,因為他平時就對七皇子比較厭惡,現(xiàn)在倒說起這話來了。且這句犯人也有對應(yīng)之前晉國公世子說賢妃的話,難道說陛下其實心知肚明這事和太子沒關(guān)系,借此來嘲諷賢妃的?
浮起這念頭的不過幾人,旋即想法就淡下去了,因為從始至終成安帝的表現(xiàn)就不像對太子有任何另眼相看的苗頭,太子到后他就興師問罪,怎可能幫太子說話。
奴才們應(yīng)聲下去,堂中再度陷入寂靜,有宮女上來給眾人都換了茶。倒是太子和盤兒一直站著,不過這會兒大家的心思都不在這處,也沒人去計較這個。
過了差不多一刻多鐘,去問話的人回來了。
七皇子雖然說了點有用的話,但并不詳細(xì)。去問話的人想盡辦法才讓他開口,卻只說了放河燈和黑衣人,而且一提到黑衣人他就嚇得捂著頭瑟瑟發(fā)抖,再問不出任何話。
黑衣人,那就是刺客了?
難道是刺客殺了楚王?
雖然大家都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因為七皇子身邊還死了兩個太監(jiān),但事情發(fā)展到如今這種地步,也只能以刺客定論。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已經(jīng)快四更天,等于為了這事折騰了快一夜。
成安帝站了起來,吩咐禁軍侍衛(wèi)搜查整個西苑就走了,算是為這件事暫時畫上一個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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