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澀的海風(fēng)裹挾著冰粒抽打在沙灘之上,姜槐的鞋子碾過凝結(jié)著冰晶的砂礫,發(fā)出冰裂紋般的脆響。
他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一切,而后嘴里呼出了一口白起。
此刻的沙灘上聚滿了人。
全是九局的技術(shù)員,他們似乎在現(xiàn)場勘察著什么,像一群裹著銀色保溫服的企鵝。
電話那頭的鍵盤敲擊聲陡然停滯,蕾雅的聲音裹著電流雜音刺破寒風(fēng)。
姜槐,現(xiàn)在南極冰蓋每分鐘都在擴張
姜槐仰頭時喉結(jié)突兀地滑動了一下,他抬起了頭。
天穹之上,熾白的太陽邊緣正翻卷著暗紫色光斑,如同被無形之物啃噬的傷口。
沒有月輪優(yōu)雅的遮掩,沒有日冕層壯麗的爆發(fā),唯有恒星輻射值在監(jiān)測儀上劃出斷崖式下跌的曲線。
這絕不是什么日食現(xiàn)象.....太陽的能量,正在被吸收。
大氣折射率異常值超過臨界點七十二小時后的核將停止流動。
“七十二小時......”姜槐喃喃自語,這也正好是金烏最后的時間。
超級計算機的嗡鳴正在背景中逐漸微弱。
屆時這個世界將提前進(jìn)入冰河時代
姜槐凝視著天際最后一線光斑,那抹暗紅如同神明垂死的瞳孔。
某種超越絕對零度的寒意正順著凍僵的脊髓攀爬,與其說是冰河世紀(jì)的前奏,這更像是宇宙本身正在收回它對碳基生命的縱容。
“到底是誰做出了這樣的事.......暗帝?”
不,暗帝的暗物質(zhì)和這種直接吞噬熱能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
電話里,另一個聲音打斷了姜槐的思考。
莫里亞蒂,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蕾雅似乎很生氣,但很快就被莫里亞蒂的聲音再次打斷。
沒時間了,姜槐,這是圣徒對你下的戰(zhàn)書,你的那位好老師已經(jīng)做出了自己的決定,現(xiàn)在該你了
自從上次莫里亞蒂告訴姜槐,圣徒就是陵川之后,姜槐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為什么陵川會這么神秘又強大。
為什么他能在滿是獸群的金陵城地下橫行無阻。
為什么他為自己在手槍上刻下的銘文能幫助百骸激活殘裔形態(tài)。
所有的不和諧在此刻都得到了解答。
但是姜槐還是抱著一絲期待,陵川對他是真的很用心,姜槐也覺得那些日子里,這位老師一直在悉心指導(dǎo)著自己。
可是現(xiàn)在.......
“怎么解除這種現(xiàn)象?!苯眴柕?。
“殺掉大日金烏?!?
林澤的聲音從旁傳來,李牧寒此刻也站在林澤身邊。
而林澤看向姜槐的目光也有些古怪。
“你在和誰通話?”林澤問道,聲音里沒有了之前那種溫和。
“.....蕾雅?!苯闭f道。
李牧寒欲又止,但最后還是沒有戳穿姜槐。
“真的只有蕾雅嗎?”林澤又問道。
“是的。”姜槐把電話遞給了林澤。
但林澤沒有去接。
她環(huán)抱著雙手,看向天空。
“大日金烏已經(jīng)失蹤了許久,如今重現(xiàn)世間,只有一個可能,它在我們的世界或許就在和圣徒合作,又或者說,圣徒扭曲了那位神明的心智?!?
一個真正的神.......
外來的神。
姜槐的內(nèi)心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自己真的要殺掉一位神明嗎?
“在我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