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話到嘴邊幾次,都沒有下定決心告訴朱棡、朱橚等人真相,對于這些人來說,經(jīng)歷一次失去,興許能變得更為堅強吧。
最主要的是,朱棡、朱橚、寧國、梅殷這些人,都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知道顧正臣還活著的消息后,出門都敢笑出聲來,這還能瞞得住才怪……
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既然顧正臣要隱在局外,那就讓他隱著吧。
旁觀者清,他這個旁觀者的位置,是用命換來的,自己總不能拖后腿。
翌日,格物學院開始整頓思想,號召全體師生“前進”,不停留在悲痛之中,各學院教務(wù)逐漸恢復(fù)。至于朱棡,以頭疼為由逃回了晉王府,壓根不想去外語學院……
坊間依舊有人談?wù)撈疰?zhèn)國公,但一些瑣事也開始成為談資。
如錦衣衛(wèi)鎮(zhèn)撫司被人給闖了三進院;某某商人死在了花船上,家里正在辦喪事;長江上出現(xiàn)了鬼火船,夜色里冷幽幽地嚇人;土豆再一次豐收,朝廷公告天下,洪武十九年土豆、番薯將交黃河下游百姓種植,但由朝廷派人指導(dǎo)耕種、壟斷收購……
一日雨后黃昏,鄭國公常茂是害死鎮(zhèn)國公真兇的消息隨著潮氣傳遍金陵,百姓嘩然,百官紛紛上書,要求錦衣衛(wèi)公開此案,嚴懲兇手。
風聲鶴唳之下,一些官員將矛頭對準了宋國公馮勝。
原因很簡單,常茂就是個沒腦子的,管不住下半身的粗鄙之人,他哪有這個心機,哪有這個手段,說不得是馮勝在背后指使,畢竟常茂是他的愛婿。
龍江碼頭。
一艘大福船,舵樓內(nèi)。
蕭成看著走路還需要人攙扶的顧正臣,嘴唇微微哆嗦,大踏步上前,仔細打量著顧正臣,看了看林白帆、沐春等人,咬牙道:“為何不告訴我,知不知道我這幾日過得很慘。”
顧正臣伸出手抓住蕭成,關(guān)切地問:“聽說你傷口裂開了,沒事吧?錦衣衛(wèi)那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去闖?!?
蕭成眼眶濕潤:“我只是想去問問常茂,是不是他做的。誰知道錦衣衛(wèi)那群家伙不答應(yīng),我只能闖進去了?!?
顧正臣聽說了此事,若不是方美出面攔住,這個家伙能闖到監(jiān)房里提出常茂的腦袋來。
只不過這樣不行,常茂死不死,什么時候死,是皇帝定的事。
當然,蕭成能闖進去還是因為錦衣衛(wèi)熟人多,大家都認識,沒誰真攔他。
顧正臣見蕭成沒什么大礙,放心下來,解釋道:“沒想瞞你,只是因為你身體未恢復(fù),突然離開京師大醫(yī)院總歸會被一些人注意到。現(xiàn)在你連錦衣衛(wèi)都能闖了,這會來船上沒人會懷疑什么。”
蕭成看著虛弱的顧正臣,問道:“你是如何活下來的?”
顧正臣搖頭:“記不真切了?!?
蕭成不知道顧正臣是不想讓自己擔憂,還是忘了,笑道:“不重要,老爺沒事最重要?!?
顧正臣走了下來,道:“你也不要如此莽撞,為了救活你,醫(yī)學院的人可以說是拼上了全力,緊急供血的人就有三人。既然來到了船上,那就在船上好好靜養(yǎng)一陣子吧。”
胸口的傷雖然避開了要害,可畢竟是一道貫通傷,好不了那么快。
自己雖然也是貫通傷,可肩膀這里總歸沒什么大礙,麻煩的是毒,不過那要命的毒好像沒發(fā)揮作用,也不知是放血及時,又在江水里吹洗得多稀釋了,還是那些藥丸起了作用,總之,沒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