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賊匪?
范南枝難以置信,捂著嘴看向顧正臣。
范華進、范華容等人也吃了一驚,不知所措。
徐春眼神中滿是得意之色,自昨日范南枝說出“這就是我的男人”時,徐春便動了殺心,讓人打探了一番,發(fā)現(xiàn)此人姓范氏族人,身負箭傷,再聯(lián)想到九日長江變故,徐春便有了借助巡檢司除掉此人的心思。
抓對了,巡檢司與自己升官發(fā)財。
抓錯了,那也無妨,巡檢司為朝廷追兇總歸沒什么過錯,送縣衙關幾個月,調查清楚了放了就是,還能給他補償、道歉咋滴。
巡檢劉江聽到徐春的安排之后立馬心動了,這才配合一起來了。
無論這家伙是躺著還是坐著,無論他是在棺材里還是在床上,總之,要帶走查辦。
顧正臣看著走過來的巡檢劉江,還有掩飾不住笑意的徐春,平靜地把弄著銅錢:“這手段,還真是了不得,怪不得范家可以被你拿捏不敢反抗。只是徐群頭——”
“你不過是群牧監(jiān)一個小小群頭,為朝廷養(yǎng)一養(yǎng)馬匹而已,算什么的東西,也敢用那點微小的權力欺民,凌民之上?”
徐春臉上的得意緩緩退去,只剩下冰冷的殺機,猙獰地說:“劉巡檢,還不動手?”
劉江抬手。
顧正臣將目光看向劉江:“巡檢聽命于縣衙,什么時候聽命于一個群頭了?群頭是太仆寺的人,太仆寺在兵部之下。大明何時改了規(guī)制,縣衙不歸府、布政使司、吏部管了,改為兵部管了?”
“你盡管抓一個試試,今日動手,我保證,明日你的名字一定會出現(xiàn)在奉天殿之上,到時候看看是吏部為你開脫,還是兵部為你說情。”
劉江臉色大變。
這話說的,似乎也不是沒道理……
若是帶頭抓人的是知縣、縣丞、典史,他們下命令自己抓人合適,也合乎規(guī)矩,可徐春算什么,他不屬于縣衙中人,是太仆寺下面的人,壓根不屬于一個門路。
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對官場之事竟是如此了解?
他還敢說出奉天殿!
娘的,那可是大明朝堂啊。
江寧的班頭王飛也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娘的,格物學院的人果然不好招惹,這人的嘴比鋼刀還厲害,他說教導過縣尊、縣丞,之前還有些懷疑,現(xiàn)在信了。
儀真的衙役孟大忠聽過這番話,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這個人——
太鎮(zhèn)定,太從容了。
面對群頭刁難,巡檢抓拿,他竟僅僅用幾句話便將兩人擋了下來,這份心性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這底氣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到底是誰,這張臉,確實有些眼熟,就是記不起來在哪里看到過。
徐春將劉江不敢動作,低聲道:“劉巡檢總不會怕了他吧,為朝廷抓拿逃犯、重犯,人人有責,何來聽命于誰一說?這事即便是鬧大了,你也沒錯,朝廷不是正在因鎮(zhèn)國公之事追捕一批水賊嗎?我看他就是?!?
劉江想了想也是這么一回事。
鎮(zhèn)國公遇水賊襲擊跌落長江,皇帝震怒,現(xiàn)如今各地關津嚴查身份路引,遇到賊匪自然應該抓起來。
“鎮(zhèn)國公?”
孟大忠自然也聽說了這等大事,畢竟儀真距離長江不遠,正思忖著,孟大忠看了一眼顧正臣,一道閃光劃過腦海,渾身打了個哆嗦。
娘??!
不會吧?
孟大忠瞠目,仔細與記憶中的人對照著。
除了這額頭之上的燒痕,似乎與兩年前隔著江水見過的那個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