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罪奴,他們一家的伙食住宿、甚至能不能獲得一定程度的自由,減少勞作強(qiáng)度,都要根據(jù)平日表現(xiàn),他可不想被祁書羨連累……
“父親,三殿下死了。”祁書羨的聲音忽然傳來。
祁榮一愣,手下的鋤子也陷在了泥漿里。
“那些人說三殿下想弒君謀反,已經(jīng)被陛下射殺死了,您信嗎?”
死了?
那可是三殿下!
祁榮一時覺得恍如隔世,直到身后監(jiān)官的聲音再次傳來,他才重新?lián)]動鋤子:“行了,再說這些跟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難不成,你覺得三殿下活著,就能救咱們回京城?”
“收收你那些心思吧,前些日劉監(jiān)官的女兒不是對你有意思嗎?我看那姑娘還不錯,你現(xiàn)在跟以前不一樣了……總之,你考慮考慮?!?
祁榮說罷,轉(zhuǎn)過身去。
祁書羨看著他的背影心底一片冰涼。
還不錯?
那婦人克死了丈夫,如今已三十有二,一身肥肉,身高不如自己,胳膊腿卻是自己的兩倍粗。
這也就罷了。
她還語粗鄙,行為放蕩……
這樣的女子,他便是多看一眼都覺得嫌惡,又怎么可能允許自己討她歡心?
何況,他絕對不會一直過著這樣的日子,他只是在等,等一個機(jī)會,等那個曾見過一面的人。
他一直篤定,既然命運(yùn)安排自己與她的遇見,就像上輩子,他與盛知婉、與盛央一樣,是冥冥注定的命運(yùn)。
所以這一世,那個人,也定會在這種命運(yùn)牽引下再次來到自己身邊。
何況如今的自己已經(jīng)知道她的身份、她的野心。
可她畢竟是個女子,就像前世一樣,還是需要自己的……
他篤信著,所以即便千難萬險,也能咬牙挺過去。
可現(xiàn)在,他忽然對自己這種篤信生出懷疑。
如果盛芫皓真的造*反不成而死,那么那個人呢?
她還真的會來嗎?
她還會如前世一樣……對自己再見鐘情嗎?
畢竟西南邊境如此之大,即便是回金國,也不一定是從此處,也不一定會遇到自己。
不行!
不能就這般干等下去了!
必須要找機(jī)會,至少……得先爭取一個自由走動的機(jī)會。
祁書羨深吸口氣緩下心神,父子二人一直挖河道到天色徹底黑下來,再也看不清楚,這才背著最后一筐淤泥從里頭爬出。
二人都已累得不想說話,回到住處,草草吃了些食物。
他們出去干活的時候,崔氏和祁非蕊自然也不可能閑著。
崔氏漿洗罪奴們換下的衣裳,祁非蕊十指不沾的大小姐也不得不為眾人做飯、劈柴。
只是一個來月時間,二人的手早已粗糙不堪。
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這樣的日子根本看不到盡頭,一日日熬下去,等待的還是苦難。
難道真的要這樣了嗎?
崔氏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堅持了這么久,她也快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臉色蠟黃的不像樣,今日漿洗的時候,還差點栽到冷水里。
崔氏恐懼極了,她覺得,自己可能撐不下去了。
可她不想死!
往日的那些榮華富貴,軟枕精食,都如夢一般讓她渴望而不可及。
“書羨,”黑暗中,她終于忍耐不住地開口:“明日便是劉監(jiān)官當(dāng)值,你答應(yīng)他罷,娘心口疼、疼的厲害,娘再不吃藥恐怕真的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