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抱著余笙笙不松手。
“老奴這條腿,就是被郡主下令打斷的,在這將軍府,沒人愿意用老奴,只有您沒嫌棄,老奴就是笙小姐您的人?!?
周婆子淚流滿面:“求小姐為自己,也為吳嬤嬤,不能沖動?!?
余笙笙身子一震,低頭看她。
“小姐,您要以大局為重??!”
余笙笙微微閉眼,大局,她要以大局為重,要平安帶吳奶奶離開這里,還有卓哥兒。
若她此時不忍,吳奶奶的板子會不斷增加。
“好,我、不、去?!?
她字字從齒縫中磨出,把這次教訓(xùn)刻在心上,以后要更加小心謹(jǐn)慎,不能讓任何人挑出一點錯處。
她站在院子里,一動不動,聽著外面板子落在吳奶奶身上的聲音,卻聽不到吳奶奶叫痛的聲音。
一下下,似乎落在她心尖上,痛意蔓延全身四腳,無一處幸免。
三十一下。
她在心里默數(shù),整整三十一下。
外面喧囂聲漸遠(yuǎn),吳奶奶也被拖走。
周婆子抱著余笙笙仍舊擔(dān)憂不止:“笙小姐,您現(xiàn)在不能去,還要再忍忍?!?
“我知道。”
……
老夫人院中。
她身后靠著冰絲引枕,手執(zhí)紫檀佛珠,聽著趙嬤嬤稟報方才的事。
“依老奴看,她也是怕了,二公子要替她求情,她都沒讓,二公子生了好大的脾氣。”
老夫人眼睛微合,腰身筆直,像是在坐禪:“怕?我看她是能忍,這份堅忍,可不是誰都能做到?!?
趙嬤嬤輕笑:“您是不是把她想得太厲害了?不過才十六歲而已?!?
老夫人轉(zhuǎn)動佛珠,語氣慈悲:“罷了,只要她安分,就先這么著。反正用不了多久,她也要派上用場,不必我再操心?!?
“是?!?
……
天色徹底暗下,余笙笙拿出準(zhǔn)備好的斗篷,快步出院。
如珠早就去歇著,周婆子留下看院。
穿過僻靜小院,走過無人小路,余笙笙總算到吳嬤嬤住的院子。
黑漆漆,無聲無人。
“奶奶?!?
余笙笙也沒敢點燈,忍著沒落淚,生怕眼淚一掉,就模糊視線,更看不清楚。
吳奶奶勉強(qiáng)眼開眼,咧出個笑,掙扎著想起,又跌回去。
余笙笙趕緊扶?。骸澳鷦e動,我?guī)Я瞬菟帲o您敷上?!?
下午她就忍在院子里,畫了張草藥圖,讓周婆子去花園子那邊找了幾株草藥。
吳奶奶忍痛:“沒事,老夫人賜了藥,好著呢,已經(jīng)命人給我上過。”
余笙笙咬唇不語,看看桌上的藥瓶,確實是好藥。
老夫人還是一貫的作派,表面慈悲,語溫和,卻有霹靂手段,從不手軟。
余笙笙重新給吳奶奶上藥,包扎,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她偏過頭,眼淚嗒嗒掉落。
用力抹去眼淚,握住吳奶奶的手,一老一少,相顧無。
余笙笙在回去的路上,衣擺擦過路邊草,她就似這草,不起眼,不被喜歡,但也不會輕易屈服。
穿過最后一道月亮門,再走過花園,就能到她的住處。
花園中,金桂樹下有一人。
“妹妹。”蘇知意轉(zhuǎn)過頭,笑吟吟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