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恒之前經常來莊子上,他倒不是喜歡這里,是想從這里拿些錢。
金四水之所以膽子那么大,多半就是因為他。
他吃喝玩樂嫖賭樣樣沾,花錢大手大腳,如同流水一般,根本沒數(shù)。
他來拿一百兩,金四水就在賬上記三百兩,另外二百就進自己的腰包。
反正到時候程家查起來,就推到程子恒身上。
程子恒哪管這些,只管高興,有時候他來得晚,正門關閉,敲門也不容易聽見,開門開得還慢,他就走偏門。
甚至有時候還爬狗洞,因此,進莊子的各處門道,他是了如指掌。
這次,他就是從狗洞里爬進來的。
他摸摸身上揣著的火折子——這還是程子姍去大牢里看他的時候,帶給他的。
程子姍就昨天晚上偷偷去過大牢一次。
給了他們幾張銀票,統(tǒng)共也就幾十兩,說是當了首飾換的。
放在平時,這點銀子還不夠程子恒一頓花酒的錢,但此時有張二十兩的,貼在衣服最里層。
火折子也是,程子姍說,火折子重要,要是晚上夜宿在外,能點火,能烤東西吃,還能驅獸。
今晚,他就用來放火,燒死余笙笙。
他清楚莊子的布局,也知道最好的好幾處院子,不費力就找到余笙笙的住處。
所幸余笙笙剛接手,護院什么的都還不多,根本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
一切順利得出奇。
他順手撿了捆柴,摸到屋后,就想點燃。
但火折子還沒擦亮,忽然有輕拍他肩膀。
他嚇一跳,回頭看,見是一個清秀的姑娘,身量纖細,皮膚白嫩,柔弱似無害。
但那雙眼睛漆黑若潭,目光冷得像淬過冰,看他像看死人。
“你……”
他忽然記起來,這不是白天那個靦腆的,一說話就臉紅的姑娘嗎?
她現(xiàn)在的模樣眼神,和白天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程子恒預感不妙,下意識想跑。
綠湖聲音輕飄:“放火,還想跑?”
程子恒渾身汗毛都豎起來,還沒跑出去,就被一只柔弱的手抓住后脖領。
任憑他怎么掙扎,都無法掙脫。
忽感后頸一刺,像有什么扎入他皮肉。
隨后身體僵硬不能動彈,耳邊聽到那個女子輕聲說話。
“既然想死,那就成全你?!?
……
余笙笙往窗外看,廂房已是火光沖天。
綠湖頭發(fā)散亂,臉上有黑灰,正恐慌地望著廂房。
她睡覺輕,正好去周嬤嬤房間,想問問周嬤嬤余笙笙喜歡什么繡花樣子,想給余笙笙繡塊帕子。
金豹豹望火興嘆:“沒用上弩箭,真是可惜,這個程子恒,把廂房點著了,自己還絆了一跤,摔在地上,這下怕是沒救了?!?
余笙笙擰眉,沒想到,程子恒就這么死了。
原以為還要在路上吃點苦頭。
幾名押解差官也聞訊趕來,火撲滅,把程子恒的尸首抬出來,早死多時。
押解差官互相對視一眼,暗叫晦氣,這才剛開始,就死了一個。
雖說流放路上難免死傷,但這一開始就死……
而且,還是這種死法。
余笙笙見他們神色,淡淡一笑:“今天見各位差官路過,分外辛苦,本想好好招待,奈何大家公務在身,待各位回程之時,路過莊子,務必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