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哥兒蹦跳著進(jìn)屋,眼睛四處掠了掠。
余笙笙低頭看著他,他穿的還是之前那身衣裳,有些臟了,手臉也臟乎乎的,手指甲里也有了泥。
“你在干什么?”卓哥兒走過來問,扒著桌子看上面鋪的畫。
余笙笙沉默一瞬:“你來做什么?”
“我來看……我想你了,笙姐姐,我還想奶奶,”卓哥兒揚著臉兒,眼睛忽閃。
說是想,但是這么小的孩子演技到底還沒到家,眼神里根本沒有悲傷。
余笙笙忽然覺得,卓哥兒長得有點像他二爺爺。
也就是吳奶奶的大伯哥,那就是個渾不吝,活著的時候,喝酒,耍錢,沒少干混帳事,沒少搜刮吳奶奶。
當(dāng)初蘇家人進(jìn)村,就是他給引的路,還腆著臉要了幾個銅板。
血緣這東西還真是奇怪,總會有那么一兩個敗家的,長得像,行事像。
余笙笙不動聲色:“那怎么辦呢?奶奶去世了,活不過來,她出殯的時候,你在干什么?”
卓哥兒眼珠子骨碌碌轉(zhuǎn):“我太小了,去也沒用。”
“有吃的嗎?我餓了?!?
余笙笙點點頭,轉(zhuǎn)身去給他拿點心。
就一轉(zhuǎn)身的功夫,卓哥兒猛地拿起桌子上的畫,卷巴兩下,撞開余笙笙就往外跑。
余笙笙并不意外,去拿點心,就是給他這個機會。
這畫,他們不看一眼,始終是不安心。
看過,也就清靜了。
院子里傳來金豹豹的罵聲,余笙笙即時制止,卓哥兒一溜煙兒沒影了。
吳婆子干笑著說兩句好聽的話,也帶著丫環(huán)婆子迅速離開。
“小姐,她們……”
余笙笙冷笑:“無妨,他拿走的,是我準(zhǔn)備好的那幅?!?
“不過,也沒有白讓人搶走的道理,豹豹,走,隨我去要?!?
卓哥兒一路跑進(jìn)蘇硯書的院子,蘇知意的院子還沒修好,且得修一段時間,這段日子,她就住在蘇硯書這里。
府里也沒人覺得奇怪,誰都知道,二公子和她關(guān)系最好,最是親近。
余笙笙一進(jìn)院子,就被看門的婆子攔下。
“等著,我去回話……”
“砰!”金豹豹用拳頭說話,“你讓誰等?跟誰你你我我的?我家小姐也是郡主了!”
噼哩啪啦一通打,金豹豹給余笙笙保駕,一路沖進(jìn)屋里。
抬眸一看,看到一張熟悉又不想看到的臉。
齊牧白白衣勝雪,受傷的手臂還吊著,正站在書桌前,點評這幅畫。
“筆峰還算不錯,韻味差了些,這里的墨也有些濃……”
見余笙笙進(jìn)來,他聲音頓住。
余笙笙還是之前的裝扮,甚至比之前更素,因為給吳奶奶守孝,她頭上一點珠花沒戴。
但她氣質(zhì)清冷,目光沉涼,這一身不顯寒酸,反倒更顯氣質(zhì)。
蘇知意眼中笑意溢上滿臉:“妹妹來了?快進(jìn)來,來人,看茶?!?
余笙笙看向齊牧白的目光一觸即收。
“不必,”余笙笙聲音清脆如冰珠,“我是來拿回畫?!?
蘇知意臉上浮現(xiàn)恰到好處的詫異:“這幅?剛剛卓哥兒跑進(jìn)來,獻(xiàn)寶似的要給牧白看,我以為……沒想到是妹妹的?!?
“他一個孩子,哪來的畫?一問就知道,這有什么想不到的?再說,吳婆子親眼瞧見,蘇知意,玩這種花活,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