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棟思忖良久,想到了第三種可能。
雖然山坡上的腳印是邵小兵的鞋子,但有沒有可能是另外一個人穿著邵小兵鞋子,背著邵小兵走到邊緣處,然后把他扔下去?
這可能性不是很大,因為邵小兵是個胖子,體重目測大概在一百六十斤左右,把這么個大胖子背到山坡邊緣處,你要把他扔下去,他一掙扎,說不定把你給拖下去了。
如果邵小兵當時沒有掙扎反抗的能力,意味著要么被下藥,要么被繩子捆住身體了。被下藥的可能已經(jīng)排除了,因為尸檢結(jié)果體內(nèi)沒中毒。被繩子捆住的話,必須要把他手腳全部綁牢,才沒法掙扎。腿腳都綁牢沒辦法背他,只能抱他。應(yīng)該沒幾個人能把一百六十斤的龐然大物抱在手上吧?
那么會不會是兩個兇手一起把邵小兵抬過去的?
山坡上只有一個人的腳印,意味著就算一個兇手穿了邵小兵鞋子,另一個沒辦法再弄來一雙邵小兵的鞋子。山坡上是泥地,腳印沒法清理,也沒有發(fā)現(xiàn)清理過現(xiàn)場的痕跡。
對了,也許兩個兇手,一個人穿了邵小兵鞋子,另一個人買了一雙品牌、尺碼完全一樣鞋子?
可是兇手怎么知道邵小兵穿什么鞋子,又多大腳呢?
高棟讓陳法醫(yī)把山坡上拍的照片拿給他,陳法醫(yī)拿出了幾張x光片大小的巨幅高精度照片,高棟仔細地看著里面的腳印,發(fā)現(xiàn)鞋子的底紋是完全一樣的。
就算兩雙同樣的鞋子,也有新舊之分,鞋子底紋很難做到完全一樣。所以兩個兇手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了。
實在是費解,費解吶!
高棟躺進辦公椅,仰著頭閉上眼睛,分析目前已知的線索。
已知線索是:邵小兵肯定是山坡上掉下去的;之前沒有受過傷;山坡上只有一個人的腳印;邵小兵摔死的地方即第一現(xiàn)場,尸體位置絕沒移動過。
這些已知條件證明,另一個人把他扔下去,或者推下去,或者先殺死后移尸此處的可能性都不存在了。
如果沒有之前王寶國、胡海平的案子,這種情形百分百可以判斷是跳崖自殺。
但接連命案擺在眼前,這回的自殺就顯得格外匪夷所思了。
高棟抬起頭,使勁按了按太陽穴,再次把目光朝這幾張現(xiàn)場照片看去。
照片中,現(xiàn)場腳印很多,很凌亂,并且腳印來回走動多次,靠中的腳印都被踩爛了。
“奇怪?!备邨潎K了一下嘴。
“老大,怎么了?”
“你看地上的腳印,顯示邵小兵曾經(jīng)來回走動多次。他要自殺何必要走來走去?”
陳法醫(yī)對這個問題倒不以為然:“人自殺的時候都會恐懼的吧,當時他應(yīng)該在做思想斗爭,到底要不要跳下去,所以就走來走去?!?
“原本我還想過會不會有人逼邵小兵自殺的,比方拿槍指著威脅他跳下去,但看到腳印走來走去,顯然就不可能是被逼跳下去了?!备邨澖又?,“可還有個疑點,你有沒有想過,他要自殺,干嘛挑這個地方?”
“你的意思是……”
“他自家陽臺跳下去也有二十來米高,保證必死無疑,何必選在這里呢?”
“嗯……老大,你說的有道理?!?
高棟道:“邵小兵之死,從你法醫(yī)的鑒定角度判斷,是自殺。但之前出了兩起命案,所以從情理上判斷,應(yīng)該不是自殺。那么我們現(xiàn)在就假設(shè)這是一起謀殺案吧。你想想,兇手讓邵小兵在這里自殺,而不是在他家自殺,為什么?”
陳法醫(yī)想了想,道:“如果真是有兇手設(shè)計讓邵小兵‘被自殺’,邵小兵在自己家跳樓,跳樓落地聲音很響,馬上會驚動周邊很多人,包括小區(qū)保安,兇手怕自己被抓?!?
高棟揮揮手,道:“好吧,我這個比方打的不對。就算讓邵小兵在家自殺,兇手容易被抓,那么兇手為什么不找個沒人的工地什么的,何必跑到這偏僻的海灘來?”
“嗯……大概找不到?jīng)]人的工地吧。”
高棟無奈苦笑:“老陳,這回你沒抓住我問題的關(guān)鍵。我想說的是,在其他地方跳樓自殺,和在這里跳崖自殺,對我們警方的偵查來說,最重要的差別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