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偉繼續(xù)道:“對方說看到那人穿著工人的工作服,隔太遠看不到長相,也不知道年紀,只知道是個男人。他以為是施工人員在修補外立面,所以并沒有太多注意?!?
高棟手指按住太陽穴,心里在快速算計著,他想明白了石板一面刷成土黃色的原因了。
這小區(qū)內所有建筑的整個外立面都是土黃色,并且,單元樓間雖隔了幾十米,卻能隔空相望。
如果兇手貿(mào)然把一塊青石板立在外面的擋雨板上,雖然本樓住戶看不見,對面住戶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如此突兀的一塊青石板立在那兒,難保多事的家伙會找物業(yè)來問問。
而把青石板的一面刷成和外立面一樣的土黃色就截然不同了,對面住戶隔空望來,幾乎不會注意到這里有塊石板。就像那個目擊者當場看到有人在立石板,也以為是修補外墻的施工作業(yè)。
玻璃膠是為了誤導警方對石板原本所在樓層的判斷,石板涂黃色油漆是為了讓對面住戶不注意到。
現(xiàn)在擺在臺面上的主要問題就剩兩個,一是石板上原本分成四塊,粘合到一起是什么緣故?二是案發(fā)當時,石板是怎么落下去砸死胡海平的?
高棟思索片刻,道:“放石板的那個人有線索了嗎?”
“還沒,單元樓里每個住戶都逐一詢問了,全部否認自己和石板有關?!?
“既然知道了石板是上周日放的,也知道了放石板的是個穿工作服的人,趕緊查監(jiān)控,一定要找出這個人!”
江偉點點頭:“好,我這就去安排。”
江偉剛要起身走,高棟叫住:“還有,葉援朝的情況打聽過了嗎?”
“我差點忘了,這事我找人詳詳細細問了,老葉的犯罪動機還真有?!?
“怎么說?”
“當初葉晴死后,他老婆要告狀,幾次都被他攔下來了,但他畢竟派出所事情多,也沒法天天管著老婆。他老婆先是找了幾次我們,局長不讓立案,讓人打發(fā)走。后來她多次找檢察院,檢察院說沈浩不是公職人員,不歸他們管,沈孝賢他們更管不了,就算要管,也是要公安先立案,依舊打發(fā)她走。她鬧了幾次后,有一次王寶國下班開車上路,在路上被她攔下來,她死纏爛打不放行,王寶國發(fā)怒說再不讓開他開車撞過來了。原本也只是嚇唬嚇唬她,王寶國稍微踩了下油門,把她往前推,誰知就撞倒了,結果頭部著地。其實當時也沒受什么傷,只是暫時昏迷了,王寶國隨后打電話叫人送去醫(yī)院,也派人傳話給葉援朝,他要再管不住老婆,自己也別干了。這件事后來雖然就這么不了了之了,但我找人從派出所人口里問出,他老婆死后,葉援朝曾遷怒于王寶國,說要不是當初被撞了下,他老婆腦子也不會壞,也就不會得上嚴重抑郁癥,最后跳樓了。”
高棟冷哼一聲,皺眉搖搖頭,他不想對這件事的是非對錯做評價,他管不了寧縣這么多,他的目的就是破案。
尋思半晌,高棟點點頭,道:“葉援朝如果為了這個動機殺人,倒顯得靠譜多了。上回說葉晴出事后,公檢法都不管,才導致他老婆得抑郁癥自殺。家破人亡后,葉援朝遷怒當事人,于是殺了王寶國。這動機無論怎么看,都顯得弱了。如果說他認為王寶國開車一推,結果把他老婆腦子撞壞了,又加上王寶國家里停電給了他下手機會,這才導致他第一個目標不是沈孝賢,而是王寶國,就說得過去了。那么胡海平呢,這哥們有沒有做過什么讓葉援朝上頭的事?”
“一開始葉援朝老婆也找過法院,要起訴。法院說她程序不對,公安都沒立案,他們怎么受理?這案子別說他們縣法院不會受理,就算告到市中院,告到省高院,還是一樣結果,讓她別白費力氣了。可她不聽,多次偷偷跑進法院,到胡海平辦公室鬧。一開始胡海平還是給葉援朝面子,不和她計較,每次打電話給派出所讓他們帶走。連著幾次后,胡海平終于發(fā)怒,讓法警把她拖走。誰知在爭執(zhí)的過程中,她又昏倒一次?!?
“昏倒?該不會是打的吧?”
江偉搖搖頭:“應該不會動手的,畢竟葉援朝好歹是派出所副所長。但葉援朝心里是否把這次昏倒和后來的神經(jīng)病聯(lián)系起來,就不得而知了。”
高棟冷笑一聲,一個神經(jīng)不正常的女人,多次跑到辦公單位鬧事,換誰都受不了,這些事也不能全怪王寶國和胡海平,畢竟他們前幾次也是給葉援朝面子,讓他管好老婆。但葉援朝派出所的工作也忙,哪能天天看得住。不過這事歸根到底還是葉晴被沈浩撞死,幾家單位都不管醞釀出來的。
當然了,誰讓沈孝賢是紀委書記,監(jiān)管所有其他單位,又是縣委班子主要成員,為官多年,勢力根深蒂固,又有省里的硬關系擺著,縣級單位哪個敢動他兒子,就算告到市級單位,他兒子最后八成還是安然無恙。所以責任也不盡在王寶國和胡海平等人的身上。
如果沈浩他爹不是紀委書記,換做一般人,就算是個大老板,開車把派出所副所長女兒撞死,怎么都得按故意殺人罪死刑了。
這就是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