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血流不止,呼延襲不斷喘著粗氣,渾身直哆嗦。
他撇了大槊,握緊了那口慣用的腰刀,扶著馬背讓自已盡量站直。
砰!
一名又一名漢軍騎士沖來。
第三次兵器交擊之后,他握不住刀了。
渾身的骨頭也像被剝離,身l往后倒去。
“死來!”
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漢軍騎士很年輕,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
馬槊鉚足了勁刺出,直接貫過呼延襲咽喉,將他穿殺!
等到第三波騎兵沖完,地上記是伏尸。
——嗖嗖嗖!
營盤后方、側(cè)方,箭矢連發(fā)。
甄武帶人盯在這,幾個試圖逃出送信的人,也被毫無懸念的收割。
“殿下!”
不遠(yuǎn)處的矮嶺林地上,幾騎拜倒:“勝了?!?
“嗯。”
抱臂觀戰(zhàn)的周徹輕輕點頭,笑道:“清查戰(zhàn)場,每一個人都要補刀,將頭顱卸下,不要留半個活口。”
“是!”
張也點頭,又指著一人:“這小子幸運,斬了最值錢的腦袋?!?
呼延襲身上有腰牌,可以辨認(rèn)。
周徹望著那人,笑問:“叫什么名字?”
“鄧……鄧清!”
“現(xiàn)居何職?”
“我……平難軍……什長!”
“擢為屯將,金銀賞賜另算?!?
“謝殿下!”
沒多久,原先的王騎大帳中燒起了一把火。
當(dāng)中金銀,被軍士們以最快的速度收刮一空。
在熊熊烈火前方,五百一十二顆頭顱堆砌如山。
呼延襲的,放在最上面。
火焰騰騰,空氣中一股燒焦氣味彌漫開來。
周徹走下山林,彎腰在聚水處洗了洗手,翻身上馬。
“甄武、張也,帶各部直接北行,不要回張梓?!?
“我要回去用宴了?!?
“是!”
晚宴開始。
久侯周徹不至。
“殿下忙軍務(wù)還未歸嗎?”朱龍詢問皇甫韻,面上帶著幾分笑意。
似乎白日的不快,早已散去。
帳外恰有人入,在皇甫韻身邊耳語數(shù)句。
皇甫韻輕輕點頭,即道:“已歸,正在更衣,讓我們先用宴,不必等他?!?
“殿下身份尊貴,豈敢如此?”呼延賀蘭依舊客氣。
皇甫韻莞爾一笑,她先舉杯示意,而后送到嘴邊,飲了一口。
朱龍道:“既然如此,那就開宴吧!”
呼延賀蘭有些發(fā)愣。
“不必驚訝,她能代表周徹。”
隨著宴鐘聲響,蕭焉枝開口:“你是怎么安排的?”
西原等人,自然安排坐在一塊。
“我?guī)Я宋灏偻躜T過來?!焙粞淤R蘭端著酒杯,以遮掩嘴型。
蕭焉枝眼中驚芒略閃,隨即道:“看來你們要坐不住了?!?
“郡主見諒,我們不是不在乎二位安全。”呼延賀蘭嘆息:“而是韓問渠這幫人實在不頂用!不施些手段,只怕此前您的努力,都要付之東流……”
稍作緩和,他繼續(xù)道:“蒙您妙策,使并州先亂后反,才有這樣的良機出現(xiàn)?!?
語中,一貫風(fēng)采自信的呼延賀蘭,竟有幾分敬佩:“難道您甘心就此坐失良機嗎?”
蕭焉枝短暫沉默,隨后道:“周徹是個極復(fù)雜的人,千萬不要低估了他?!?
“不敢低估。”呼延賀蘭點頭:“以力摧之,不求震懾住他,但求漢軍諸將生懼!”
蕭焉枝看了一眼坐在那的朱龍,聲音壓得更低:“朱龍世之名將,但已垂垂老矣,一心求穩(wěn)……”
“殿下到!”
隨著一聲通報,一身金黃龍袍的周徹走入門中。
他帶冠束發(fā),身姿修長,臉上笑如春風(fēng),豐神如玉。
“見過殿下!”眾皆起身。
周徹還禮、入座、舉杯。
客套之后,他開門見山:“并州局勢如烈火烹油,軍事一日都不可耽誤,若非呼延王子遠(yuǎn)來,今夜是如何不敢耽誤軍機來開宴的。如有要事,還請直?!?
很直接,呼延賀蘭也不拐彎:“兩國之間,大國之交,大夏又為天下禮儀之宗。我有一問,敢問殿下與太尉。”
“請說?!眱扇说馈?
“你我兩國,可處交戰(zhàn)之間?”呼延賀蘭問道。
“夏原兩國,屢相征戰(zhàn),但此刻確實不在交戰(zhàn)之間。”周徹笑道。
“既如此,我朝太子、郡主并使團眾人,也算不得俘虜?”
“自然?!敝忑堻c頭。
“既是如此,大夏盛情已久,太子郡主也在此耽誤多日,國中多有不安之語?!焙粞淤R蘭嘆了一口氣:“甚有人,貴國強行扣押太子郡主?!?
朱龍笑而不語。
這是周徹的麻煩事,和他無關(guān)。
“這真是天大的誤會!”周徹嘆氣,道:“對于二位,我禮之甚厚,何來強扣之?”
“大夏的好客之心、六皇子的深情厚誼,我等已深有l(wèi)會!”梁乙甫緊握酒杯:“只是客要走,主家便不必再留了。”
“絕無留客之意?!敝軓孛媛稛o奈色:“只是并州突亂,實在放心不下,只能以大軍沿途護送?!?
“殿下的好意,我朝感激不盡!”呼延賀蘭恭敬起身,道:“為護太子和郡主安全,我已領(lǐng)五百騎自南而來,自可護他們安全回國?!?
“這……”周徹臉上,依舊有難色:“呼延王子是不知曉,眼下的并州實在太混亂了。單是這已拿回的上黨,便有散亂叛軍近萬人……只五百騎,恐難行!”
梁乙甫立馬接過話頭:“如殿下,我朝可差五千騎、乃至萬騎來迎?!?
“太子說笑了!”王驥開口:“并州我國之土,怎能讓你朝鐵騎入關(guān)來?此番這五百騎突然不告入境,已是逾越!”
“事情特殊,還請見諒。”蕭焉枝冷冽的聲音響起:“全因六皇子漢地兇險,使我等不得回鄉(xiāng),我朝再被迫為之。”
——先失禮的是你們,就別怪我們打擦邊球了。
“郡主所甚是?!焙粞淤R蘭深嘆了一口氣:“太子郡主久出不歸,我朝陛下日夜惦記,各族也是為此不敢懈怠……不怕諸位笑話,我等幾乎是日夜枕戈,不敢安眠??!”
話說到這,鋒芒已現(xiàn)。
枕戈不眠,可以是擔(dān)憂太子郡主,更可以是磨刀霍霍,隨時準(zhǔn)備下場動武!
——你們漢人讓的太過了,我們的耐心要耗盡了。
——左右太子郡主不回,就只剩血戰(zhàn)一條路可走了!
“非我不愿,只是萬一幾位在我大夏之地出了什么意外,叫我如何交代?”周徹?fù)u頭依舊。
“殿下可是看不起我們大原武人?”呼延豹突然開口。
“何出此?”周徹訝異問道。
“殿下只百騎便可擊潰韓雄,我等有五百騎在此,視韓氏叛軍如群鼠,自可來去自如!”呼延豹振聲出,道:“我大原武士,可不比北軍差?!?
“若是太子郡主依舊不能回朝,只怕激怒國內(nèi)眾人,生了兩家誤會,挑起戰(zhàn)端來,那便不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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