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師姐叫完,就改回了原來的稱呼——陸老師。陸老師,陸老師,陸老師,每回說句話開頭都是這個,陸飲冰對于稱呼沒有執(zhí)念,就是叫個“狗蛋兒”“大傻子”,只要喊她的那個人是對的,喊什么都行。她這人一點不挑,但是諒夏以桐也沒那個膽子。
陸老師這么喊來喊去的,陸飲冰聽久了,也琢磨出一點兒新的情趣來。便有樣學(xué)樣地叫起了“夏老師”,夏以桐老師對這個稱呼雖然習(xí)以為常,但一聽陸飲冰叫就臉紅打哆嗦,總是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場景。尤其是陸飲冰趁沒人的時候,咬著她的耳朵喊,“夏……”換成氣聲,“老師……”“師”字還要拖長音。用秦翰林的話來說,就是心眼兒忒壞。
偏偏她壞還壞得叫人心動,壞得專撓人心尖兒上那種癢。已經(jīng)洞徹了兩人正式交往戀情的秦翰林在和夏以桐私下聊天的時候感嘆道:“跟個妖孽似的,但凡飲冰要是個男的,鐵定花花公子,風(fēng)流債都不知道惹了多少了。哎,和我年輕的時候有一拼。”
夏以桐笑了笑,說:“未必吧。她很分人的。”
夏以桐想,就算陸飲冰是男人,也是那種長得風(fēng)流但是做人很有原則,從來不拈花惹草的專情好男人。更重要的一點是……
秦翰林吐槽說:“她分人是因為她遲鈍好嗎?不說你了,以前拍戲有多少人想追她,不說假意,真心的也不少,男的女的,愣是一個沒看上,不,她是一個都沒發(fā)現(xiàn)。人大影帝請她吃飯,去吃了,聊了倆小時演戲心得,年輕一點兒的,有點想巴結(jié)的意思,張口就是忙著看劇本呢,不去?!?
夏以桐專心地聽著,她愛聽這個,但是陸飲冰不主動提,她也不好意思問。
秦翰林:“活得跟一尊活佛似的,我認(rèn)識她那么久,從來沒見她把除了演戲之外的東西放在眼里過。不過我說的是片場哈,圈內(nèi),私底下我不知道,也許和家里處挺好的?!?
夏以桐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私底下的陸飲冰她知道,知道她有多好多細(xì)心多體貼,多……會撩她。她還知道有個梁表姐喜歡她好多年,但是陸飲冰反應(yīng)遲鈍沒有發(fā)現(xiàn),還大哭了一場。
秦翰林抬手沖道具打了個招呼,眼睛轉(zhuǎn)了過去:“反正啊,她能跟你在一塊兒,別說在一塊兒了,就是能談個戀愛我都覺得是奇跡了?!?
“是么?”夏以桐摸了摸鼻子。
秦翰林斜眼睨她:“想笑就笑,瞧你憋的。年輕人,該n瑟就n瑟一下,你是不知道,我年輕時候跟我老公在一塊兒,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是嗎?”夏以桐只是應(yīng)了句,眉眼彎彎,還在想她怎么那么好運就入了陸飲冰的法眼呢,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嗎?
她抬頭望著大漠的天空,與地連接的一角羊群聳動,無比虔誠地心道:謝謝老天爺。
她回過神,秦翰林已經(jīng)說起了和詹總的情史,這倆的確是娛樂圈里的一段佳話了,道聽途說亂七八糟的啥都有,正主的第一手資料難得,夏以桐聽完瞠目結(jié)舌,發(fā)現(xiàn)自己這小打小鬧根本就不算事兒。人家詹總直接在戛納電影節(jié)上拿著小金人出的柜,真的是全世界都知道了,一點都不夸張。
夏以桐一天都沉浸在秦翰林和詹總十年風(fēng)雨的故事里,現(xiàn)實比小說還要精彩。晚上回去還和陸飲冰分享這事兒,就秦翰林那個瞎顯擺的性子,和他關(guān)系熟的基本都聽過了,但是陸飲冰還是很耐心地聽夏以桐盡量克制但還是止不住手舞足蹈地講完了。
“你覺得怎么樣?”夏以桐神情激動地說,“是不是特別震撼?”
陸飲冰“唔”了一聲,沒回答。
夏以桐坐過去,陸飲冰順勢將她手牽過來,摳了摳她的掌心,這是今天第二次了,夏以桐猜測這大約是陸飲冰喜歡的動作。
陸飲冰說:“你羨慕啊?”
夏以桐趕緊搖頭:“不羨慕不羨慕?!?
“為什么?”
“太苦了?!毕囊酝嵲拰嵲?,秦翰林現(xiàn)在提起三十年前輕描淡寫,但是中間的驚心動魄和心酸怕是無人能體會,從在一起,到出柜,鬧過分手,整整十年,兩個圈內(nèi)人,都是如日中天,那還是在性少數(shù)形勢更加嚴(yán)峻的時候,經(jīng)歷了什么,秦翰林不說她也能猜到。
夏以桐也不想要那么苦的愛情,她不是承受不了,而是害怕,怕自己沒有想象中的堅強(qiáng)。如果陸飲冰像詹總一樣對秦翰林提分手,那她……
對抗全世界,她全身都是盔甲;對抗陸飲冰,她不堪一擊。
“你會……”夏以桐心臟驟然抽搐了一下,忽然假設(shè)的可能壓抑到她幾乎喘不過氣,“你會不會……”
“我不會。”陸飲冰矢口打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