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不遠處醞釀情緒等待開拍的陸飲冰看著遠處相談甚歡的二人,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好你個夏以桐,對著她怎么沒見笑得這么歡,尾巴都快翹起來了,自己不比秦翰林那張老褶子臉好看?
她還不知道自己人在片場坐,來影的鍋已經從千里之外飛過來了。
秦翰林:“阿嚏。”伸手摸摸忽然發(fā)癢的鼻子。
夏以桐止了笑,若有所感地望向陸飲冰的方向,發(fā)現陸飲冰也在看著她,登時一個青春無敵清新系招牌笑容放送過去,非常地標致漂亮。
陸飲冰心跳猛然漏了一拍,飛快轉頭,朝小西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夏以桐怒眼不滿地瞪向小西。
瑟瑟發(fā)抖的小西:“……”
她們兩口子的事情為什么總要蔓延到她身上。
下午兩點,準時開拍。
場記員打板:“《破雪》第……action!”
宮外喊殺聲震天,敵軍接連攻破三道宮門,策馬長驅直入,在宮中燒殺搶掠,隨意屠戮,一張張瘋狂嗜血的面容從監(jiān)視器里閃過。
秦翰林皺眉:“卡,停?!?
群戲,尤其是戰(zhàn)爭戲特別不好拍,稍不留神就會尷尬得突破天際。秦翰林想要大場面,又是完美主義者,這種鏡頭絕不含糊,前幾天的戲都是摳過來的,今天的重頭戲更要挑剔。
武指走過去,一個個糾正動作。
“action!”
“卡,停?!?
秦翰林的臉快給自己兩只手搓揉成了柿子餅,一場殺進宮的群戲整整拍了三個小時,終于過了。
“《破雪》第……action!”
“報!敵軍殺進來了!”斥候連滾帶爬地跌進了昭陽殿,背上插著一支羽箭,鮮血從嘴邊一直流到頸下,說話間牙關全是紅血。
“陛下!快走吧!”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陛下,你快把身上的穿戴換下來,奴才替你引開敵軍!”
“陛下……”
還有忠心的臣子和奴才隨著荊秀留守宮中。
荊秀穿著隆重,玄袍裹身,頭戴玉冕,一手按住腰間的佩劍,皇帝已死,現在他已登基為帝,是這個國家的君王了。他定定地望著宮門的方向,他的眉峰英氣,目光果決,有著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的氣勢。
城在,他在。城破,他亡。
“愿意走的就走,不愿意走的跟我留下?!鼻G秀淡淡地將手一揮,逼退了一干忠臣,“眾卿無須多?!?
眾人面面相覷片刻,站定,沒有一個人猶豫退縮。
“好!”荊秀左掌掌心覆于右手手背之上,認認真真朝在場所有人施了一個帝王所能給予的最高的禮節(jié),“謝諸位愛卿,與朕、與江山共存亡?!?
群臣跪下還禮,齊聲口呼:“臣等,愿與陛下共存亡!”
聲音中滿是凄涼和悲壯。
“臣等,愿與陛下共存亡!”字字堅決,字字泣血。
“臣等,愿與陛下共存亡!”凄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舍生忘死。
這群人或老或少,有的顫顫巍巍,互相攙扶,站在新皇荊秀身后,昂首挺胸望向昭陽殿的門口,無懼死亡,無懼面對。
末路的笙歌已經奏起。
秦翰林盯著監(jiān)視器,靜心屏氣。
滿面長胡的敵酋遠遠地露出了地平線,踏上了昭陽殿前的白玉石階,一名大臣掏出隨身匕首,吻頸自盡,隨后的人將匕首傳下去,一個又一個的大臣自盡,倒下,荊秀垂目而立,靜立不語。
天邊殘陽如血,皇宮堆尸成山,劍尖的鮮血隨著敵軍將領的動作一滴一滴,滲進太平百年的白玉石階,流成猙獰的花紋。
敵酋離得越來越近,大楚的新皇荊秀刷的抽出腰間佩劍,閉上眼,將長劍橫于頸上。
正打算自刎之時,殿外傳來宮女一聲凄厲的尖叫:“陳妃娘娘!”
荊秀猝然睜開眼,怎么會?他不是將人送走了嗎?她又回來了?當真糊涂!
“陳輕!”他急切,什么都顧不上,提劍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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