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花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在心上人對著你說出“很甜”的時候非常淡定地接受,并且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問她:“那我多給你留一個嗎?”
夏以桐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她說出“要我多給你留一個嗎”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很快就能看透一切,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暗戀的人啊,本身的忍耐力強大到自己都無法相信,無論是在那個方面。能夠忍耐得住冷語冷,更能忍耐得住曖昧的對視。
然后心里打著小鼓,咚兒鏘,咚兒鏘,咚兒鏘咚鏘咚鏘。
鼓點一刻不停,怒吼一聲:你是不是在撩我?!
但是說出那句話需要莫大的勇氣,那勇氣比你決定要暗戀一個人大多了。一個人,可以期冀答案,并在這種“她是不是喜歡我”的猜測里得到歷久彌新的歡喜,永遠不戳破,就永遠歡喜,但同時也是一場漫長的折磨。而兩個人,凡事攤開,你可能會得到你期盼已久的回答,也可能會一擊粉碎所有希望。
二者互相角力,在暗戀者的心里攪起滔天大浪。
夏以桐有多少次想告白,到現(xiàn)在就退縮了多少次。她想著,慢一點,穩(wěn)妥一點,等陸飲冰離不開她,習慣了她的陪伴,為她的感情再多添加一點籌碼。
陸飲冰把自己所有能釋放的電力都從那雙含笑的雙眼釋放出去,萬沒想到再次啪嘰落了空。夏以桐呆呆地看著她,然后從口袋里再次把糖果捧出來:“那我多給你留一個嗎?”
留你個大頭鬼!陸飲冰心中罵道。
陸飲冰掀掀眼皮:“留一個這么小氣?”
夏以桐給自己留了一個,所有的都堆在桌子上。
陸飲冰輕哼一聲。
又生氣了?夏以桐手足無措,下意識轉過臉想看看誰能求助,自然是沒人能幫她,轉回過頭,發(fā)現(xiàn)陸飲冰又對著面前的糖紙笑了。
夏以桐:“???”
陸老師這是怎么了?喜怒無常得越來越厲害了。
無他,陸飲冰只是在她轉頭的時候看見對方微微泛紅的耳根了。
今天要拍的場次是陸飲冰在這個片場的最后一場戲,之后就要四處奔波跑外景,拍攝重心則在西北,殺青戲是冬天,三個月后再回來拍。
這場戲拍的是楚國王城被破,因為群演眾多,還有攻城器械,諸如投石機、燒酒、流矢飛箭之類,已經拍了好幾天。一會群演們要在皇宮大開殺戒,所以現(xiàn)在都穿著盔甲人挨人地擠在一塊兒。天兒剛轉涼,平均氣溫還在30度上下,又是午后,這么多人一擠,男人們的汗臭味就蔓延開來。
秦翰林拍戲習慣了,倒不嫌棄汗臭,但他心疼他的服裝道具,這里每一套衣服都是他斥巨資、花了大心血親自置辦操持的,和其他片子里那些二三十塊一件的地攤貨完全不同。而衣服在他看來也是有壽命的,多洗過幾次顏色就會不一樣,對于一輩子要“美美美”地拍出電影來的秦翰林來說是不能忍受的。
夏以桐一過去就看到秦翰林唉聲嘆氣,愁眉不展,奇怪:“怎么了秦導?”
秦翰林道:“沒什么。”叫小輩兒瞧見自己這小氣勁兒的肯定得笑話他。
夏以桐一笑,沒說什么,問起下午的劇情:“秦導,今兒下午的戲有難度嗎?”
秦翰林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低聲揶揄:“有你家那位在,這戲自然沒有難度。”
夏以桐被他那句“你家那位”說得羞紅了臉,不自在地抿抿嘴,假裝四處看風景,小聲咕噥:“什么……你家……我家的……”
秦翰林拿胳膊肘捅捅她,擠眉弄眼:“嘿?!?
夏以桐沒理。
秦翰林又捅捅:“嘿嘿嘿。”
夏以桐撲哧一聲笑了,這嘿嘿嘿的,瞧著跟要打架似的。
秦翰林斜她:“還瞞著我呢?你那眼珠子都快粘陸飲冰身上了,還當我不知道?”
“哪有?!毕囊酝┬÷曓q解,臉卻更紅了。
“哎喲,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暗送秋波,暗中調戲?!鼻睾擦謸u頭晃腦。
“秦導!”夏以桐不干了,前兩句還勉強靠著點譜,后面兩個詞是什么鬼。
秦翰林拿著手里的招牌大蒲扇遮住下半張臉,然后笑得前仰后合,笑不露齒,可以說是非常地gay了。
秦翰林:“打算啥時候表白???我都替你急死了?!?
夏以桐:“……”
得,走了個來影,來了個秦翰林,一樣八卦。
秦翰林:“不是我,是來影,她挺急的,托我問呢?!?
他這純粹是胡說八道,來影是向他打聽了,但沒催,更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告訴夏以桐這中間有她的事,誰知道秦翰林轉頭就把她給賣了。
山溝里種地的來影又打了個噴嚏,她望了望身上,又望望天,明明她今天多加了件衣服,怎么還不頂用呢?她從兜里掏出手機,給陸飲冰發(fā)微信——說,是不是你又咒罵呢,我這兩天老打噴嚏[生氣]
夏以桐:“……”合著他們倆還是一伙的。
夏以桐急中生智,淡淡一笑,道:“聽說詹總今晚要請某個大帥哥吃飯?”這是很久以前陸飲冰跟她說過的秘訣,治秦翰林,百試百靈。
秦翰林一口老血,臉色立刻就變了,忿忿,然后指著夏以桐好半天,憋出一句:“你這個娃娃,和陸飲冰一樣,蔫兒壞?!?
這次換夏以桐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