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被這一波眼神攻擊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誠懇地把自己今天從早到晚的所有舉止行為都反思了一遍,愣是沒想起來自己有什么事招惹了這位大影后,親娘咧,有可能影響仕途啊。
他兀自惴惴中,陸飲冰卻忽的對他露出一個笑容,在攝像小哥看來,這就是赤|裸|裸的意味深長,頓時更慌張了。
然而陸飲冰只是為她的遷怒表示抱歉。
再一次證明了人與人之間情緒的傳達大多數(shù)時候存在著諸多誤解。
“《破雪》第十四場二鏡,action!”
又開始拍攝了。
夏以桐接過方茴給她買來的冰淇淋,拆了勺子,挖了一口含進嘴里。香草味,很好吃。借著燈光記下牌子,她想,等陸飲冰節(jié)食結(jié)束,再買給她吧。
她想著想著,味同嚼蠟,不知道還有沒有那個機會了。
夏以桐猛一激靈,幾乎把手里的冰淇淋打翻,事情究竟是怎么到現(xiàn)在這步田地的呢?從昨晚到今天的記憶仿佛喝醉酒齊齊斷了片,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陸老師說,再看要收錢了。
——收多少?
——按照陸老師上一個廣告代的費用,一分鐘三千萬。
——只能看五分鐘,通融一下行不行?
——不要你的錢,扯平了。
夏以桐摸上自己的發(fā)頂,昨天陸飲冰親昵的舉動還在眼前。
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人家本來就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是她自己硬要纏上去的,人家好不容易愿意對她親近一點兒,她又自以為是的要保護她,不過是妄自尊大的孤勇和自作多情罷了。
自以為是和自作多情一樣,都是一廂情愿。
是她忘了本心,得了一點甜頭,便以為可以要求什么。她憑什么讓陸飲冰因為她的過錯承擔(dān)她根本不需要承受的情緒。
……
方茴也沒怎么見過拍電影,這還頭兩天,新鮮感在,看得是津津有味,乍一轉(zhuǎn)頭,看見夏以桐冰淇淋也不吃了,低頭啪嗒啪嗒掉眼淚,嚇得趕緊站起來,擋住了別人的視線。
她對著身后小聲提醒:“夏老師,夏老師,這兒還很多人呢。”
同時警惕地看向四周,雖然天黑,但也得以防萬一。
夏以桐抹抹眼睛,過了一會兒,低聲道:“好了,你可以坐下了?!?
方茴看看她,確實沒有淚痕了,坐下來。夏以桐和陸飲冰鬧別扭的事情她不是全然不知道,從昨天晚上夏以桐拒絕去找陸飲冰的時候,她就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對勁了,直到今天,那股直覺就更加嚴重了,她不知道原由,但是夏以桐很不開心,她是知道的。
“夏老師?!狈杰钕肓讼耄€是開了口。
夏以桐低著頭:“嗯?”
“你是不是……和陸影后吵架了?”
“沒有?!?
“但你今天……”
夏以桐沉默片刻,忽然爆發(fā)出來,兩手蓋住自己的臉,用力地揉搓著,壓抑地低吼道:“我今天特么就是個神經(jīng)病!”
方茴:“……”
她象征性拍拍夏以桐的肩,詞窮道:“那……病好了就行,啊。”
夏以桐深深地望進拍攝場地中央,瞳仁中央的人影閃閃發(fā)亮。
在漆黑的夜里,強光照明燈照得人直發(fā)暈,久了腦子里都是糊的,第一個場景就不知道ng了多少次。
“卡,xx,還是偏離鏡頭,重來?!?
“卡,燈光燈光,人照得跟鬼一樣,撤掉a組光?!?
“卡,鏡頭太遠,攝像,你是干什么吃的?!”
“卡,xx,光替白走位了?你一個人一邊臉看不見知道嗎?”
今晚上拍戲狀態(tài)似乎格外不對,不知道是演員出了錯,導(dǎo)演出了錯,還是工作人員出了錯,抑或是哪個都有。大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是在原地打轉(zhuǎn)。
一向好脾氣的秦翰林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喊:“卡,暫停,所有人原地休息十分鐘調(diào)整狀態(tài)。”
拒絕了助理送過來的冷氣扇,陸飲冰一個人靠著城樓喘氣,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往下滾,影視基地的盛夏就算是晚上也不讓人好受,厚重的蟒服漚著,聞聞身上的汗味兒,感覺人都要餿了。
她閉上眼睛,定下心神,一句一句地回想著劇本臺詞,醞釀該有的情緒,背影看起來有點落寞。
耳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猶豫,又堅定。陸飲冰慢慢睜開了眼睛,旋即微微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