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在宮里住了五年,他與鳳明瑞是鄰居,不過與鳳明瑞打交道的時候不多。鳳明瑞此人不善辭,曾救過明湛半條命。
當年,明湛初進宮在小校場餓暈,就是鳳明瑞背了他回來,據(jù)小道消息傳,由于那會兒明湛體重超標,把鳳明瑞累的夠嗆,好幾天都駝著腰走路。
鳳明瑞天生一張冷面,卻不知原來是如此急性之人。
沈東舒心內(nèi)一喜,兩淮鹽課自來關系復雜,這個簍子可不好捅,正好有四皇子接了話茬兒,樂得運道好。
只是四皇子雖年輕沖動,四皇子的爹可是做慣了獵人的老狐貍,鳳景乾溫聲攔道,“明瑞,且先聽東舒說下去,事情并沒這樣簡單?!?
沈東舒接著冒冷汗,不過幸而他事先有的準備,鹽課里枝蔓復雜,沒兩下子的真不敢挑這個頭兒,沈東舒年過而立,能站在這個位子已經(jīng)相當?shù)牟缓唵?。不過,他也得先試一下水的深淺,繼而拋出一條小魚兒,沉聲道,“就有江淮鹽梟蘇幸,狡猾異常,官兵幾次圍剿皆無功而返,其人狡詐,其性貪鄙,種種惡行,罄竹難書?!?
鳳景乾道,“一個私鹽販子,還能通了天不成。著江蘇巡撫崔魯?shù)?,即刻緝拿蘇幸,斬首示眾?!?
這一出戲中場暫停,大臣告退,余下就是鳳景乾教子的時間了,當然,為以示親近,鳳景南和明湛還在。
“明瀾,你怎么看?”鳳景乾先問鳳明瀾。
鳳明瀾剛剛二十出頭兒,少了幾分遺傳自母親的艷麗,多了些英氣,不過依然面目秀麗,鳳明瀾想了想,“天下這樣多的百姓,每天都要吃鹽,吃鹽的人沒有減少,鹽課上賣的鹽卻少了,至使食鹽大量屯壓,可見的確是私鹽販賣成風,販私鹽之事的確該大力稽察,警示民心?!?
“明祥,明瑞,你們說呢?”
鳳明祥道,“兒臣以為蘇幸只是一個特例,如果想徹清私鹽,須用重典?!崩系家橙四X袋了,的確是要用重典了。微抬頭看父親的臉色,鳳景乾卻依然是無辨喜怒的高深莫測,只是一眼望進鳳明祥的試探的眸中,鳳明祥心頭微顫,忙低下頭去。
鳳明瑞冷臉道,“若是官鹽好買,人們何必冒著被治罪的危險去買私鹽。如今鹽課蕭條,雖有私鹽泛濫的原因。究其本根,鹽是大家都要吃的。一買一賣,差的無非是銀子。可見私鹽的確是比官鹽便宜太多。”
鳳景乾并未說話,眼光看向明湛。
明湛搔了搔下巴,“皇伯父,我不太懂這些鹽的事兒。不過,我覺得倒不必處死蘇幸,押解入京,一問他就知道了。”
馬后炮!
朕砍人腦袋的話剛放出去,你小子又要將人押解入京,你有話怎么不早說??!你成心給朕找麻煩呢,是不是?
鳳景乾哼一聲,“如此為害兩淮鹽課的敗類,不死為何?!被实壅f話,就得一九鼎,金口玉!朝令夕改,那成什么了。所以縱然是錯,也只好一錯到底了。
何況蘇幸死有余辜,鳳景乾也不覺自己有錯。
明湛只好閉嘴了。
明湛跟著鳳景南回家。
鳳景南問明湛,“你覺得沈東舒如何?”
“謹慎,滑溜溜的,就是不知道他是站哪邊兒的,聽說鹽商挺有錢的?!泵髡空宜?,他并不常來鳳景南的書房,鳳景南指了指臨窗的幾上的茶寮子,明湛過去倒了兩盞茶,喝一杯,另一杯遞給鳳景南,“怪年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