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帥嘉謨苦笑道:“侍讀說笑了,小生不過一小吏,哪有這樣的數(shù)據(jù)?”
“那就是了,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釉唬骸铀疾怀銎湮弧慵戎皇切±?,何必問及于此?”
高務(wù)實嘆了口氣:“有很多事,在野的時候站著說話不腰疼,在朝了才會知道難辦。你以為國朝這么多高官顯要,真的個個都蠢笨得看不出這些問題?帥嘉謨,你在人丁絲絹稅一事上都知道光提出問題沒用,得給出處理辦法,怎么還會問我是不是對王公太多有所不滿呢?我滿意也好,不滿意也罷,我現(xiàn)在能解決嗎?”
帥嘉謨有些尷尬,辯解道:“侍讀太子近臣,或許可以……呃,影響一下?!?
“現(xiàn)在還不行?!备邉?wù)實直截了當?shù)厣焓肿柚沽怂脑挕?
帥嘉謨不敢再問,過了一會兒,才道:“侍讀,你覺得人丁絲絹稅一事,小生有多少勝算?小生聽說,那五縣又拿出了新的證據(jù)來?!?
高務(wù)實點了點頭,道:“他們的確拿出了新的證據(jù),據(jù)我了解,你現(xiàn)在在這件事上,至少從證據(jù)上來說,并不占優(yōu)。”
帥嘉謨面現(xiàn)憂色,遲疑了一下:“可是不管怎么說,這個稅單讓歙縣交,的確是不公平的?!?
“公平與公正,原本就不是一回事?!备邉?wù)實笑了笑,又道:“況且,這件事需要的既不是公平,也不是公正?!?
帥嘉謨呆了一呆:“為什么?”
“公平也好,公正也罷,都解決不了這么問題?!备邉?wù)實淡淡地道:“上次遇刺案之后,我被迫在安肅耽誤了足足六天,然后這一路來,沿途諸地都很緊張,他們不光是緊張我,也緊張你,因為這個案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鬧大了?!?
高務(wù)實把上次遇刺案推到帥嘉謨身上,以至于現(xiàn)在連內(nèi)閣都關(guān)注起徽州人丁絲絹案來了。
帥嘉謨詫異道:“大到什么程度了?”
高務(wù)實哈哈一笑,道:“你們歙縣人杰地靈,一大幫子鄉(xiāng)黨高官都上疏了?!?
這話的確不假,就這么短短的時間,歙縣出身的官員們已經(jīng)紛紛上疏,以期形成輿論壓力,以下幾位可以算是代表:
汪尚寧,歙縣竦口人,進士,官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汪道昆,歙縣千秋里人,進士,官至鄖陽巡撫(歷史上他一年后會升為兵部左侍郎)。而且他文名極盛,和王世貞并稱南北兩司馬,“后五子”之一。
江珍,歙縣南人,進士,官至貴州左布政使。
方弘靜,歙縣南人,進士,官至南京戶部右侍郎。
程大賓,歙縣槐塘人,進士,歷任南吏部考功主事,廣西副使、滇南學正。
曹樓,歙縣雄村人,進士,官至江西右參政。
江東之,歙縣江村人。此時他還沒進士出身,要到后年才考中。再后來,他以御史身份首先向馮保開炮,也是萬歷朝中一個名人。
帥嘉謨聽得呆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其他諸縣呢,他們沒有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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