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政治手腕到位,又比較不關(guān)心顏面,所以對宦官依賴度不高;隆慶帝偏偏又有高拱這個情同父子的老師可用,連司禮監(jiān)掌印之任命都征求高拱的意見,馮保及東廠自然也就難有發(fā)揮的余地。這種時候,東廠之人當然不敢冒失,更不敢猖狂妄為。其實這也是歷史上隆慶駕崩時馮保想方設(shè)法、不惜假傳遺詔也要混進“顧命”的一個重要原因。
但珰頭們腹誹歸腹誹,讓他們跟馮保頂牛,那是萬萬不敢的。
頭一位說話的珰頭答道:“廠督,卑職等人以為,成國公今次召集諸勛貴夜宴,以上理由未見得有假,但肯定不是主因?!?
馮保閉上眼睛,愛理不理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
那珰頭便繼續(xù)道:“卑職等人分析了兩個最后可能的原因,第一是京營改制之事已爭議到關(guān)鍵時刻,成國公需要與諸位重要勛貴達成一致看法;第二則是與今日上午,太子伴讀高務(wù)實邀請諸位勛貴家中嫡出子弟春游踏青有關(guān),但具體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目前還無從得知?!?
馮保突然睜開眼,一擺手道:“京營之事,內(nèi)閣和兵部還在僵持,成國公歷來是極能忍讓之人,他不會冒頭反對即將成為定論的大政,無論是趙閣老獲勝,還是霍本兵獲勝,他都只會上疏說一切聽命行事。尤其是眼下趙閣老那一方占優(yōu),他為了避嫌,更不會堅持要武臣獨掌——上次不就已經(jīng)和英國公一道請辭了么?”
眾珰頭紛紛表示“廠督高見”、“廠督明見萬里”等等。
馮保又道:“原本,文官武將相交過厚,便是最惹人生疑之事,高務(wù)實雖然未經(jīng)科考便特旨為官,并且只是個不入流的無品官,但究竟是掛著翰林院的名頭,總歸也是文臣一類,他與勛貴子弟一同出游,你等為何沒有善加監(jiān)視?”
“這個……”眾珰頭面有難色。
馮保冷笑道:“咱家知道,無非是朱希孝這個錦衣都督讓你們覺得不好干得太過,是吧?可是你們可別忘了,我東廠原本就要監(jiān)視錦衣衛(wèi),即便廠中許多人——包括你們之中許多人,都是從錦衣衛(wèi)過來的,但也不能因此忘了自家差事!否則,若是出了什么紕漏,就不要怪咱家不講情面了?!?
眾珰頭能說什么?還不是唯唯諾諾,表示不敢忘記職守。
馮保話鋒一轉(zhuǎn),又道:“當然,咱家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那高務(wù)實邀請的都是些小輩,年歲不大,你們一時忽視,也還情有可原。但是!”他語氣忽然嚴厲起來,緩慢但極具壓迫感地道:“自今日起,對于這些人,絕不能再輕忽大意了!”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