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如果因為戰(zhàn)事需要,以臨時征發(fā)的形式調(diào)取民伕,對出賣勞力維生的普通百姓、對雇傭勞力經(jīng)營的商人、宗族來說,都是巨額損失!
到時候,自己身為太守,可有辦法在玄德公面前稍作周旋?
雷遠想了一會兒,又不禁失笑。
此刻到底是亂世,哪有什么比戰(zhàn)爭更重要的?自己居然還替百姓盤算雇傭的收入損失,簡直有些呆怔了。
真到了曹劉兩家發(fā)生大戰(zhàn)的時候,男子當戰(zhàn),女子當運,身家性命全都指望戰(zhàn)勝,哪還管得了那幾個小錢?
至不濟,到時候自己以廬江雷氏宗主的身份出面,聯(lián)合當?shù)氐拇笊獭⒑缽?,給百姓們額外發(fā)放些錢財補貼就是了。
想到這里,他又笑著問周虎:“秭歸縣有文氏、鄧氏的炭場,很好。其它各縣,可有類似擅于經(jīng)營的豪強、大商么?”
周虎正在思忖,此時從雷遠身邊轔轔碾過的車隊中,有人暴怒喝道:“好個屁!這等擅于經(jīng)營的豪強大商再多些,百姓還能有活路嗎?”
雷遠猛抬頭,眼前一輛輛獨輪車吱吱嘎嘎地經(jīng)過,推車之人面無表情,似乎誰也沒有說過話。
雷遠回顧李貞等扈從,李貞等人茫然搖頭。
再看隊伍前頭,幾個首領模樣的壯漢大概也聽到了聲音,正滿臉疑惑地匆匆趕來。
雷遠揚聲道:“適才說話的是哪位?我是廬江雷氏子弟,能夠見到府君的!諸位若是有什么情由,不妨說來聽聽!”
話音未落,一名年輕的力伕將獨輪車猛地掀翻在地,任憑黑色的石炭嘩啦啦散落。隨著他的動作,整支隊伍瞬間嘩然止步,有同行的力伕小心擱下車輛,試圖去阻攔他,卻被他猛地甩開。
他握緊雙拳,向雷遠走了兩步:“你剛才說,你能見到雷府君嗎?”
這力伕二十來歲年紀,衣衫襤褸得不像樣子,簡直就只是裹著幾根布條一般。但他黝黑的臉上卻帶著一股倔強的神情,雷遠注意到,他的肩背部的皮膚呈現(xiàn)出特有的紫銅色,那是長期經(jīng)受日光暴曬,一次次龜裂滲血又不斷恢復的結(jié)果。
雷遠點頭道:“我是雷氏宗族子弟,與雷府君有親,確實能見到他?!?
隊伍前后的首領注意到了這里,他們大喊著加快腳步,有人揮動鞭子,在空中噼啪作響。
這人卻仿佛全不在乎。他說話的口音有些難懂,但嗓門很大。聽雷遠如此聲稱,他咚地一聲跪倒在地:“那就請先生給雷府君帶句話,請府君給宜都的百姓留一條活路吧!”
雷遠吃了一驚。他臉色鐵青地問道:“這從何說起?自……自雷府君來到宜都以來,薄征賦稅,多加賑濟,設醫(yī)藥以救民,還鼓勵開辟荒田,鼓勵商人雇傭以增百姓收入……這些事,哪一項坑害了百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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