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郭竟上前半步,想要說什么。
雷遠搖了搖頭:“無妨的,不必緊張?!?
“是。”郭竟退回原處,趁著雷遠不注意,向樊宏使了個嚴厲的眼色。
樊宏很是乖覺,轉(zhuǎn)向李貞、胡平、李齊等人做了手勢。
這四人目前是雷遠的扈從首領(lǐng),各自領(lǐng)著十余名甲士隨侍左右,除了偶爾傳令以外,最重要的職責(zé)便是保護雷遠的安全。此刻幾人心意相通,不動聲色地指揮部下,頃刻間,甲士們收緊了隊列,隱約將雷遠簇擁在中央。
雷遠注意到了扈從們的表現(xiàn),卻沒有阻止。身為武人,指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然是癡心妄想,但也不必刻意以身犯險。他覺得自己是個惜命的人,所以,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至于雷遠本人的姿態(tài),始終很放松。他面帶微笑,絲毫都沒有將步步迫近的那支軍隊放在心上。于是扈從們漸漸放松下來。
隨著雙方的距離接近到一定程度,雷遠看到了吳軍的帶兵將領(lǐng)。
此人太顯眼了。
他大步走在整個隊列的最前方,身著戎服,腰帶長刀。其身材虎背熊腰,與鄧銅、任暉差相仿佛,但他給人的壓迫感卻遠遠超過鄧銅和任暉。
關(guān)鍵在于此人的面容。在他的臉上,縱橫交錯著好幾道可怖的傷疤,簡直令人觸目驚心。他的左側(cè)面部有條自上而下的長疤,從額頭開始,直到下頜,眉毛被截斷了,上下眼瞼也歪扭著;臉頰處是裂開的,幾乎可以看到里面的骨頭。而右側(cè)的額頭處,則有一條橫疤,越過半個額頭,將右側(cè)的鬢角整個削去,還帶走了一塊耳廓。
這樣的傷勢,任何一處都是只差毫厘要人性命的。而此人,僅僅在臉上就帶著數(shù)處重創(chuàng);身軀上又是何等情形,簡直難以揣度。無論如何,此人必定經(jīng)歷過超乎想象的慘烈戰(zhàn)斗,是在尸山血海里打過滾的厲害人物。
此人一直向前,直到距離雷遠所部不過數(shù)丈,這才堪堪止步。
當(dāng)他停下腳步,身后數(shù)百人幾乎同時止步。
兩支隊伍各自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對方,卻又彼此均知,對方并無廝殺的意思。于是這情形不怎么肅穆,反倒有些古怪。
半晌之后,雷遠徐徐道:“我是左將軍從事、樂鄉(xiāng)長,廬江雷遠。來者,可是九江周幼平?”
那人雙手叉腰,看看廬江雷氏的部曲,又轉(zhuǎn)回頭看看自家部屬,隨即沉聲答道:“正是!”
雷遠微微頷首:“久聞閣下乃是江表虎臣,今日有幸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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