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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小說網(wǎng) > 丹陽縣主 > 14、第十四章

14、第十四章

“上次也是見到你和衛(wèi)衡說話。后來我聽他說,你似乎傾慕于他?”裴子清又問。

“裴大人多慮了,上次不過是衛(wèi)三公子同我說話而已?!痹獏s道。旁人聽了裴子清的話,便會覺得是她纏著衛(wèi)衡說話,但那日分明是衛(wèi)衡自作多情,要跑來告誡她兩句,自然不能讓他顛倒黑白!

裴子清眼睛微瞇,淡淡地說:“我那外甥心高氣傲,怕不是世家貴女的話,他是看不上的?!?

他說完這話,就和定國公一起先離開了。但他這句話的意思,簡直就是再明顯不過了。

剩下花廳中的人,看薛元瑾的眼神都有些復(fù)雜。薛元瑾臉色非常不好看,她這里明明都要轉(zhuǎn)敗為勝了,為什么裴子清要出來攪局!現(xiàn)恐怕不管她是不是糾纏過衛(wèi)衡,癡心妄想要嫁入世家的名聲,她真的洗不掉了!

衛(wèi)顯蘭幾乎立刻就是一笑:“既然裴大人都發(fā)話了,想必四娘子日后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行才是?!?

老夫人則看了元瑾一眼。

老夫人是看不出深淺的,這件事對她的影響很難說。但對于薛老太太來說,影響卻很顯著,即便薛元瑾真的沒做過出格的事,但喜歡過衛(wèi)衡并叫人發(fā)現(xiàn)了,的確是讓她心有芥蒂,覺得這庶房的,果然就是不如嫡房出來的有眼界一些。難免地待元瑾冷淡了些。

“諸位娘子莫喝茶了,隨我一起去用齋飯吧?!崩戏蛉苏f了,隨即一行人才前往飯廳去。

元瑾落在后面,深深地吸了口氣。

崇善寺的廡廊上,定國公和裴子清正帶著人一前一后地走著。

定國公想到了剛才的情形,有些好奇,同裴子清說:“你今兒的怎的注意到個小姑娘了?”

他還不了解裴子清么,這人當(dāng)年是丹陽縣主手底下最得力的人,后來叛變跟隨了靖王,成了錦衣衛(wèi)指揮使。此人日常生活極其乏味,既不愛財也不貪色,叫那些想討好、奉承、賄賂他的人都找不著門道。方才卻突然跟那小姑娘說話,小姑娘年歲不大,雖還生嫩,倒長得真不錯。他和人家說話也委實不客氣的,算是害了人家一把,莫非是動了凡心?

裴子清淡淡道:“也沒別的,不過是覺得像一位故人罷了?!?

“像誰?”定國公卻想問個究竟,語氣意味深長,“你若當(dāng)真喜歡,倒不如我做了這個順?biāo)饲椤?

裴子清立刻道:“她才多大!”

定國公就悠悠地道:“裴大人,你覺得你千辛萬苦,終于做到了如今這等的權(quán)勢地位,是為了什么?”

裴子清也明白他的意思,到了他們?nèi)缃竦牡匚唬痪褪菫榱穗S心所欲,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不管世俗束縛,只遵從自己的欲-望即可。但他卻只是沉默不。

那個人是他的心魔,他的指引,他的思慕……他的罪惡。

太過復(fù)雜,以至于無法說,無法觸碰。

“行了,馬上就要見殿下,還是別說這些了?!迸嶙忧逄嵝阉?。

前方就是殿下所住的別院,他們走到廡廊上時,便看到林立的侍衛(wèi)將別院包圍住,連個蒼蠅都別想飛進(jìn)去。

定國公覺得有些奇怪:“這守衛(wèi)怎的比前些日子還嚴(yán)了。”

自然,守在門口的侍衛(wèi)是認(rèn)得二人的,拿開長槍放了他們進(jìn)去。不過兩人的護(hù)衛(wèi)只能留在外面。

靖王殿下有這個嗜好,回太原府的時候不住他的靖王府,反倒是喜歡住在寺廟里。他覺得靖王府太大太雜,倒不如寺廟里住著清凈。

進(jìn)了別院寬闊的前廳,只見陳設(shè)極簡,黃色帷幔下供了一尊三尺高的玉佛,兩側(cè)排開六把東坡椅,中間卻擺了個極大的沙盤,其中地勢起伏,山川河流都一目了然,極為精細(xì)。一身著長袍的男子立于沙盤之前,低首看著沙盤的走勢,他長眉如刀,如深潭一般不可見底的眼睛。雖不講穿著,卻是透出一種自然的凜冽之勢。

定國公和裴子清跪下行禮:“殿下。”

朱見他們二人來了,嗯了一聲,接過手下遞來的熱茶喝了口:“之前交待你的襖兒都司部的輿圖可繪制好了?”

“不負(fù)殿下所托?!倍▏珡男渲心贸鲆痪韴D,恭敬地雙手遞給了朱。

朱找了把太師椅坐下,打開仔細(xì)看輿圖,卻是眉頭一皺,定國公便是心下一緊。難不成殿下對這輿圖不滿意?

朱接著問他:“你派三十名密探,在襖兒都司打探了一個月,確認(rèn)這輿圖無誤嗎?”

定國公道:“我再三叮囑了,應(yīng)該不會有錯。”

“后日左副將便要帶領(lǐng)五萬大軍攻襖兒都司部了,倘若輿圖有誤,便是延誤軍情?!敝焯痤^,嘴角一扯,“到時候,我拿你的人頭來抵?”

定國公聽到這里冷汗都要下來了,苦笑道:“殿下說笑了!”

朱仍看著輿圖,淡淡道:“我沒和你說笑?!?

定國都不知該怎么接殿下的話了。他知道殿下是個出必行的人,連忙問道:“您覺得這輿圖有問題?”

朱沉吟了一聲。

他自十六歲分封于西北,便開始和軍事打交道,如今十二年過去,已經(jīng)是個極其老練的軍事家了。輿圖有什么問題他不知道,畢竟不是他親自去勘探的,但憑借多年經(jīng)驗,和幾次襖兒都司的經(jīng)歷,他覺得有些不對。

“這輿圖我會讓左副將核實的?!敝旖幸慌缘娜耸樟似饋?,先讓兩人坐下喝杯茶,“你舊疾未愈,別站著了?!?

“多謝殿下?!倍▏媪丝跉庾聛?。

裴子清又站起來,恭敬道:“殿下,我還有些事要回稟。”朱頷首,示意他說。

“太后余黨不多,傅家、蕭家其他人,幾乎在太后倒下的時候就立刻反戈了,如今倒也沒有異動。不過東宮那邊,太子殿下,似乎是手段殘忍地誅殺了一批宮人,讓皇上不太高興。有些……殿下的人也在其中,屬下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太晚了,沒能保住他們,還望殿下責(zé)罰?!?

“你也知道他為何要殺那些人?!敝斓溃跋霘⑿┤私鈿怆S便他吧。”

裴子清應(yīng)喏,朱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了。

朱接連幾日都處理公事,倒也有些累了。他揉了揉眉心,旁下屬就道:“殿下您還是歇息一會兒吧,您接連部署四個時辰了?!?

“襖兒都司部的事還未定,還不能歇息?!敝炀芙^了,襖兒都司部緊鄰山西,一旦作亂,便會對山西邊境產(chǎn)生影響。

下屬又道:“屬下知道您也是憂心邊疆,只是您前兩日便一直悶在房中,再接著看輿圖,恐怕也精力不濟(jì)了?!?

朱想了想,嘆了口氣道:“罷了,先把東西撤下吧!”

元瑾在別院吃過齋飯,到了下午,就同老夫人她們一起去崇善寺禮佛。

由于上午那件事,薛老太太一整個中午待元瑾都透著一股冷淡。元瑾雖能為自己辯駁,卻無法抹去原薛四娘子做過的事,她的確就是腦子不清楚,喜歡衛(wèi)衡還弄得人盡皆知,反倒給她埋下了今日的禍患!

便不知這件事會不會影響老夫人。

其實世子入選,再帶一個姐妹,這人選未必是親姐妹,堂姐妹也是可以的。也許今日這事,便讓老夫人對她產(chǎn)生了芥蒂,不希望她入選,甚至也有可能影響到聞玉入選也不一定。元瑾一想到這些后果,又怎能不恨!

老夫人在拜完菩薩后,便去聽高僧講佛經(jīng)了,她在五月會固定吃齋念佛一個月,所以這一個月都住在別院中。正好帶著薛家眾娘子一起念佛,積一些善德。

元瑾今天并沒有什么吃齋念佛的心情,實際上她心中的情緒快要壓抑不住了。

其他幾位娘子還留在大悲殿拜菩薩,元瑾就從大悲殿走了出來。她沿著廡廊一路朝前走,越走越快,到最后便是跑了。直到停在了一片葳蕤的草木下面,她沒有了力氣,才蹲坐下來,將頭埋進(jìn)膝中。

她是聰慧老練,是能干,但也總有喪氣的時候!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按著她計劃的走,卻無奈她本人,四房,總是有拉她后腿的時候!

前世的種種,也都不肯放過她!

元瑾將頭埋在膝上一動不動。她只能放松這么一會兒,等回去之后,她便再不能露出弱態(tài)。

不管結(jié)果如何,她還等幫聞玉去爭,總不能放棄這樣的機(jī)會。

只是想到前世的人事,想到現(xiàn)在,她便頓生一種悲涼之感,難免叫她覺得窒息。

當(dāng)她這般放縱自己沉溺的時候,卻沒有察覺到有個人走近。

看到她如一團(tuán)鵪鶉蜷縮在那里,來人的腳步停頓。隨后熟悉的聲音響起:“怎么的,你又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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