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坐了一整日了,起身走走,再吃點晚膳吧?!比槟锏穆曇粲兄[隱的擔憂,知道她有心事,又不敢多勸。
金月平靜起身,吃了一碗粥。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焦急萬分的心里波濤洶涌,也許他還在像陛下爭取,也許他還在想別的辦法……
她翹首期盼,像要將厚厚的宮墻看穿一般,頻頻張望著他可能走來的方向。
胸口處裝著那一封信,那是最后的希望。她的思緒混亂又反復,也許一念之間,她就再也等不下去了,可是還有這一封信不是嗎?他說過一定會來的。
不敢坐在窗前等,也不敢再看那個看一整日的方向,只能在殿內(nèi)來回得走動。夜色越來越深了,她的心里一會是焦急,一會是憤怒,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就算不來,就算有什么難之隱,為什么不讓流光再送一封信進來說明白。
我還能不能再信你,頭像要炸開般疼痛,不想再等了,不想再等了。金月昏昏沉沉地叫云秋去準備水來洗漱,也許睡一覺,醒來之后,一切都是個夢。
殿外卻突然混亂起來,凌亂的腳步聲和驚懼的呼喊聲夾雜在一起,刺破了黑夜里的寧靜。
金華殿中的侍女也跟著亂成了一團,殿門被打開了,有人拿著包裹跑了出去,黑沉沉的夜里,突然有成片成片的火光亮起來,哭聲、喊聲翻山倒海般呼嘯而來。
“這是怎么了?”田青憐的聲音有些發(fā)抖,侍女與小黃門都已經(jīng)喚不動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無盡的恐懼,來來回回不知道要奔向哪里。
“叛賊殺進來了,殺進來……”遠遠的,有一個絕望的聲音傳來,還沒說完這一句,就被一聲慘烈的呼喊終結(jié)了。
金月渾身輕顫,這么快,這么快……兩天前太后還在擔憂著趙國與謝準,可是現(xiàn)在,大魏卻要亡在了自己的手里。
殿內(nèi)的宮人四散而逃,院內(nèi)一片狼藉,珠寶首飾隨著奔走的人群散落滿地。
乳娘與云秋拽著金月想要沖出金華殿,可是外面除了震天的哭喊與一群沒有方向的宮人,根本看不到羽林軍的影子。
“我們往哪里去?”金月停下了步子,回頭看看雜亂不堪的金華殿。一念之間無數(shù)個念頭涌了上來,也許謝準馬上就來了,也許是因為這一場混亂,所以耽誤了時辰……
“我們回殿里,把門窗都關(guān)好,這里比外面安全。”她急切地掙脫開乳娘的雙手,回身就往殿內(nèi)跑去。
田青憐沒了主意,里外看了看,跟著金月的步子一起奔了回來。
云秋將院中所有亮著的宮燈全都摘了下來,橫七豎八的扔在地上,再用腳踩爛,又把正殿的殿門打開,屋里的陳設(shè)全都推倒在地,值錢的東西扔到外面的甬道上。
等把一切都布置妥當,這才縮回偏殿,將門窗緊緊鎖好。
屋內(nèi)沒有點燈,黑沉沉一片,外面亂糟糟的聲響越發(fā)趁得屋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金月仿若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一下一下。時間變得分外難熬。
不知道外面的情形究竟如何,不知道是不是真像太后所說,無力回天……要真是如此,自己拉著乳娘與云秋在這里,又有幾分生機呢?所有的希望都不過壓在那一個承諾上。
可他無兵無權(quán),除了自己府上八百親兵,自保尚且吃力,如何來這虎穴狼窩救她們。左左右右的思緒又開始拉扯起來,頭痛無比。
喧鬧聲突然加大,打亂了她的胡思亂想。院中亮起紅紅的火光,雜亂的腳步聲霹靂巴拉傳來,夾雜著呼呼喝喝的叫喊。
金月緊張得呼吸都急促起來,緊緊攥著身旁兩人的手。云秋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塞進金月的懷里:“夫人,我會盡量護你周全,如若……如若有個萬一,你拿這個為自己爭取一點時間。”
“嘩啦啦?!钡钔獾脑褐杏惺裁幢辉宜樵诘厣希g或幾聲低沉的咒罵。
金月拽著云秋與乳娘縮到寢殿的最里側(cè),黑暗中,憑著印象將床帳整個都掀了下來,斜斜地扔在地上,只留小小一角仿若無意間遮擋住衣柜的柜門處。三個人縮在衣柜與墻壁中間小小的縫隙里。低沉的呼吸在狹仄的空間輕輕流轉(zhuǎn),帶著點點恐懼與焦慮。
“咚!”殿門被重重踢開。刺眼的紅光剎那間擠滿了整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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