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錢沒了?”腳上的力量迅速增加,艾輝語氣中的危險也在急劇增加。
“都沒了。”胖子語速飛快:“我的錢寄回家了。”
“我的錢?!卑x語氣依然平靜,但是再遲鈍的人也能聽到平靜湖面下的怒火,就像激蕩的熔巖。
“買了這個名額?!迸肿右荒樄夤鳎骸皼]辦法,過了申請期,只能花錢買,我可是走了不少門路,你錢也就剛好夠。你要對我好一點,欠債的都是大爺沒聽過?我要死了,錢就打水漂了”
腳下的胖子在滔滔不絕,艾輝的怒火突然消失,面無表情地砰砰砰狠狠踩幾腳。
周圍人嫌惡地收回目光,胖子身上又是灰又是泥的,艾輝身上的衣服只能算得上干凈,但是洗得發(fā)白。手上提著的行李袋也是同樣的白,看上去寒酸得很。
胖子帶著滿臉腳印從地上爬起來,渾然沒有半點內疚和不好意思。
兩個人找了個遠離人群的地方坐下來。胖子不知從哪摸出一塊麥芽糖,丟進嘴里嘎嘣嘎嘣咬起來,他不停四下張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
“你怎么一點都不激動?”胖子不解地看了一眼艾輝:“感應場?。∵M了感應場,咱們就不是苦力了!再過個十年,就可以把全家接到五行天。那可就是鯉魚躍龍門啊,你知道舊土有多少人想要一個名額?”
艾輝懶得理他,隨手從石磚縫里拱出的一堆野草中扯了一根,嚼在嘴里:“你是哪一元?”
“火元!”胖子嘿然,綠豆大的眼睛瞇起來:“我以前都不知道我的體質居然這么好”
胖子忽然意識到險些說漏嘴,硬生生剎住。
艾輝轉過頭,一臉狐疑:“體質好?”
五行天感應場的規(guī)定很死。五行天內不分男女,不分貴賤,只要到了年齡,就必須進入感應場學習。而對于舊土民眾,只要通過體質檢測,都可以進入感應場。
胖子臉不紅心不跳:“是啊,差一點就過線了,比你天賦好得多吧。要不然,想花錢都沒辦法花,感應場的規(guī)矩那么嚴,門路哪那么好走?!?
嗯,打死也不能讓艾輝知道自己是體質達標才得到名額的,要不然,錢就昧不下來。胖子在心里反復提醒自己,神情自若不露半點破綻。
艾輝哦了一聲,收回目光,他的體質很一般,離標線差很多。
“可惜咱倆屬性不一樣?!迸肿佑行┻z憾,他的體質是火之元,艾輝的屬性是金之元,這意味著兩人會被分到不同的隊。
艾輝心中也覺得有點遺憾,他和胖子配合默契,彼此信任無間,倘若能在一個隊,他還能多照應一下胖子。
知道艾輝在想什么,胖子嘿然道:“放心,再怎么也是混過蠻荒的老鳥,還能被那幫小屁孩欺負?”
就在此時,一朵通紅的云朵,從遠處天空飄來,緩緩降落在地面,引發(fā)一陣騷動。一名衣著華貴的英俊少年從上面下來,許多少女驚呼“好帥”之類。
“非富即貴??!”胖子目光立即被吸引,語氣充滿羨艷:“這火浮云的品質真沒話說!鮮艷通紅,沒雜質。你看,云朵的形狀是不是像火焰?乖乖,極品火浮云啊。這小子的來頭肯定很大,找機會去抱抱大腿!”
嘴里的青草嚼成渣,艾輝忽然有點懷念蠻荒,起碼那里到處有鐵脊藤。那玩意不光甜,而且韌得很,嚼半天都還有彈性。他瞥了一眼火浮云便收回目光,醒目耀眼而且還慢吞吞,在蠻荒肯定是最好的獵物。
這朵火浮云就像一個信號,緊隨其后,不斷有各種奇怪的飛行物從四面八方飛來,降落在感應場門前的廣場上。
胖子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亢奮無比,嘴里噼里啪啦說一堆艾輝從來沒有聽過的名詞。他的眼睛毒得很,不光認識這些飛行物,許多還能報出價格。
聽著胖子的聒噪,艾輝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人群。在蠻荒很難看到如此稚嫩的臉龐,蠻荒的每個人都像是野獸,兇悍、機敏、危險。
而這里的少年,稚嫩的臉龐透著特有的陽光和朝氣,他們興奮的眸子里寫滿對未來的憧憬。男孩們殷勤地圍在女孩身邊說笑著,他們表現(xiàn)出風度和幽默,想方設法吸引女孩的注意。女孩們的臉上露出羞澀靦腆的紅暈,像早晨陽光染過的朝霞,她們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嬌艷得就像花兒一樣。
野草的青澀在嘴里彌漫,艾輝有點恍惚,又有點羨慕。
羨慕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逝,他的眸子恢復如初,淡漠而平靜。想想老板,想想三年來倒在蠻荒荒野叢林中,化作森森白骨的苦力們,自己已經(jīng)足夠幸運。
活著比什么都重要,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
耳邊胖子的聒噪,此時也變得順耳許多。
高聳的大門緩緩打開,艾輝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來,桀驁的臉龐透著堅定。他知道,大門后是一條嶄新的路,他以前從來不曾想象的道路。
那條路的遠方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只是像三年前走入蠻荒一樣,邁開步伐,頭也不回對胖子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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