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站在李欽載面前,渾身不自在。
提起兩人的恩怨,委實(shí)有點(diǎn)復(fù)雜。深仇大恨倒不至于,可小仇小怨絕對有。
若非滕王實(shí)在厭煩了不停被貶謫,不是被貶就是在被貶的路上,這輩子他與李欽載應(yīng)該會老死不相往來,而不是此刻以求人的姿態(tài)站在這個小紈绔面前。
安靜的前堂內(nèi),空氣里彌漫著尷尬,滕王突然發(fā)現(xiàn)缺少一個扭腰扭屁股玩骰子的氣氛組……
來之前其實(shí)他已做了無數(shù)次心理建設(shè),為了在長安余生終老,大不了豁出這張老臉求小紈绔。
上次在并州被這貨騙光了錢財,被騙的錢至今沒下文,按理說此刻的滕王應(yīng)該擺出消費(fèi)者是大爺?shù)淖藨B(tài),頤指氣使地要求李欽載把他這事兒辦了。
可滕王終究沒底氣。
從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接觸中,滕王發(fā)現(xiàn)這個小紈绔的脾氣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想想也很合理,昂藏男兒怎會吃硬?
男人吃軟,女人吃硬,這是男女性別的生理差異決定的。
今日的李欽載似乎脾氣很好的樣子,一臉笑吟吟地看著滕王。
滕王愈發(fā)不自在了,小紈绔這副模樣讓他有點(diǎn)害怕,指不定又在打什么壞主意。
沉默許久,滕王終于忍不住開口了:“那個……咳,李縣伯啊?!?
李欽載笑道:“滕王殿下莫客氣,叫我名字便可,若殿下仍對我怨氣未消,叫我阿貓阿狗我也不介意。”
滕王嘴角一扯,干笑道:“李縣伯說笑了,呵呵,本王與你不打不相識,你我這段小小恩怨若傳之后世,說不定是一段佳話呢?!?
李欽載眼睛一亮,呵,不愧都是紈绔圈的重量級選手,這貨臉皮夠厚,棋逢對手。
“不錯,不打不相識,我與滕王殿下都快成知己了,再打一架的話,咱們簡直可以結(jié)為異姓兄弟了?!崩顨J載皮笑肉不笑地道。
滕王臉頰抽搐了一下。
本王與太宗先帝平輩,你個混賬居然想跟我拜把子,天子叫你一聲叔叔你敢答應(yīng)嗎?
有求于人的情勢下,滕王的脾氣莫名變得溫和了許多,處處透著一股子乖巧,平日里的跋扈氣焰也完全收斂起來了。
“咳,李縣伯,今日我有事相求,還請李縣伯幫我一把?!彪跽Z氣生硬地道。
李欽載笑瞇瞇地道:“殿下只管開口,能辦的我一定辦。”
滕王咬了咬牙,暗暗罵了一句小滑頭,說話處處留后手。
做作地嘆了口氣,滕王露出愁色,低聲道:“我是高祖皇帝之子,雖是皇室宗親,但平日放浪不羈,行多有荒唐,故被天子不喜?!?
“這幾年來我已被貶了好幾個地方,眼看女兒都快嫁人了,我亦到了不惑之年,實(shí)在無法繼續(xù)居無定所的日子,所以……”
滕王說著說著,似乎真有些入戲了,眼眶都紅了起來。
“所以,這次回到長安,我想留下來,不再過那種漂泊不定的日子了,從此終老于長安,了卻今世庸碌殘生??上熳尤圆幌参?,前日向天子求懇,天子還是拒絕了?!?
“昨日聽李縣伯說,你有辦法幫我說服天子,讓我留下來,這件事對我很重要,關(guān)乎我余生悲喜,還請李縣伯看在被你騙光的那些錢的面子上……”
李欽載突然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