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瑾端著茶盅,小雞啄米般地點了點頭,這才將茶盅放到鼻下聞了聞茶味。
程池笑著解釋道:“是去年秋天的大紅袍,等過幾天就有明前的龍井和碧螺春了?!?
周少瑾嘗了一口。
茶味醇厚而綿長。
真好喝!
她早就應該知道池舅舅很會沏茶。
可恨他還常常地指使自己幫他沏茶。
周少瑾在心里腹誹著,卻又莫名地覺得心情愉悅,心中一動,頑皮地把茶盅伸到了程池面前,嬌嗔道:“再來一杯?!?
程池失笑。
這小丫頭片子,把自己當茶館的博士了不成?
可周少瑾那甜糯的聲音,半是嬌縱半是挑釁般斜睨著他的模樣,可愛得讓程池心湖都跟著蕩漾起來。
原來小丫頭撒起嬌來是這么一副樣子!
他愛憐地笑,從善如流地給周少瑾沏了一杯茶。
周少瑾也就這個膽子。只敢偶爾地鬧程池一回,可不敢真的惹了程池著急。
她喝了第二杯茶,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望著程池,等著他開口說話。
真是乖巧!
怎么會有人不喜歡她?
程池腦海里掠過袁氏的樣子,又很快地把她拋到了腦后,道:“很多人都知道我祖上是忠君殉國而死,卻不知道當時朝廷已是禮崩樂壞,綱常失紀。老祖宗就算是有力挽狂瀾能,可大勢已去,不過是盡心盡責而已?!?
周少瑾聞方神色微肅。坐直了身子。
程池語氣微頓。徐徐地道:“可烈帝卻像是感覺到了紫微星移主似的,不僅不發(fā)奮圖強,反而變本加厲,每日肉林酒池地荒唐度日。以至于國庫空虛。不要說大臣們的俸祿了。就是軍餉也時常拖欠。老祖宗看著著急,又見江南大戶人家趁著國難勾結官吏大肆地販買私鹽,無奈之下馴服了幾個江湖人士為他所用。又以自己弟弟的名字組建了一個名為‘七星堂’的幫會販私鹽,從中牟利,貼補軍中供給。”
“?。?!”周少瑾張大了嘴巴,磕磕巴巴地道,“也就是說,程家是以販私鹽起家的嗎?”
程池笑了起來,道:“不是!程家是程家,七星堂是七星堂?!?
周少瑾想到了蕭鎮(zhèn)海和程池有些怪異的關系,斟酌著道:“池舅舅,是不是你在金陵是九如巷的四老爺,可在外面是程四,程子川?”她恍然大悟,高聲道,“所以您管的所謂的庶務,實際上是‘七星堂’對嗎?”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覺得好多不解的地方都說得通了!
這小丫頭片子,關鍵的時候總是很伶俐,平時怎么不見她這么多的心眼。
“你小點心!”程池笑著摸了摸了周少瑾的頭,道:“不錯,不錯。總算是聰明了一次?!?
他的撫摸帶著些許的贊賞之意,周少瑾決定就不和程池計較了。
她氣嘟嘟地瞪了程池一眼,道:“我本來就很聰明,是池舅舅太聰明了,我才顯得不那么聰明了!”
程池哈哈大笑。
笑過之后道:“我以金陵九如巷程家的人出面時,是那個兩榜進士題名的程家四老爺,可我以七星堂堂主名字出現的時候卻是程四。”
她絞著手指道:“難道就沒有人發(fā)現嗎?”
程池笑道:“你以為那些江湖上的大佬是江南的名門望族嗎?他們不過是群亡命之徒罷了。見到捕頭已經是繞著路走了,又怎么會主動招惹我們這樣的人家?!?
是哦!
有時候一個縣令就能巢滅一群山賊,何況程家還是縣令、知府的坐上賓,是可以影響縣令、知府升遷的人家。
周少瑾赫然地笑。
誰知道程池話峰一轉,道:“但江湖上也有世家,而且有好幾戶都是在我祖上的時候就曾發(fā)誓效忠七星堂,并由程家扶助起來的?!闭f到這里,他的神色冷了下來,“可日月星轉,這些所謂的江湖世家在利益面前也有了自己的小算盤,程家畢竟只是個讀書人家,當年老祖宗也不過是借著他們斂財而已,無意挾持他們,老祖宗剛剛殉國之時還好,七星堂畢竟是他老人家組建起來,且敬重他老人家的壯舉,加之改朝換代,那些人尚且老實,可隨著天下太平,他們或是有了自立門戶,或是有了取而代之之意?!?
周少瑾想想都覺得兇險,快快語地道:“那就給他們唄!程家是禮儀傳世的讀書人家,自應以讀書出仕為正道,這原是老祖宗不得已而為之的事,他們要,就給他們好了。正好和這些事劃清界線!”
程池苦笑。
連少瑾都知道的事,都看得透的事,偏偏二房的老祖宗程敘放不下,看不透。
可這也是少瑾讓他喜歡的原因吧!
程池重新給周少瑾沏了杯茶,道:“那個時候,程家自顧不暇……”
周少瑾想起來了。
程家的老祖宗以身殉國之后,程家的子嫡幾乎凋零一空,差點就斷了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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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兄弟們,今天的更新。
ps:之前在賓館里寫了半章,六點出門的時候放在了發(fā)稿箱里。檢查的結果很好,沒有什么大礙,還趕回來改了錯字,心情很好,謝謝大家的關心!決定去和吱公吃個飯。明天給自己放個假,休息一天,只寫一更,星期三開始繼續(xù)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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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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