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許去了杭州府,程輅去了岳麓書院,周少瑾覺得天都藍了幾分。
她斷斷續(xù)續(xù)地哼著不知名的小曲,給父親和繼母李氏趕制衣衫。
春晚歡快地跑了進來:“二小姐,二小姐,老爺那邊來人了,說老爺和太太兩天之后到?!?
“真的!”周少瑾喜出望外,丟下手中的針線,問,“來的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姐姐知道了嗎?”
“來的是老爺身邊的一個隨從,叫什么李長貴的,大老爺正在書房里問他話呢!大老爺讓人稟了老安人,說等會就去給老安人問安。大太太那邊,也差人去報了信,大小姐應該也知道了。”
“走,”周少瑾草草整了整衣襟,笑道,“我們也去看看。”
春晚“嗯”了一聲,陪著周少瑾去了嘉樹堂。
周初瑾和沔大太太還沒有來,關(guān)老太太正在更衣,見到周少瑾笑道:“你來的正好,我正想讓人去叫你——你父親兩日后到金陵城,具體是怎么安排的,等你大舅舅過來就知道了?!?
周少瑾笑著應是,上前給服侍外祖母更衣的丫鬟幫手。
不一會兒,沔大太太和周初瑾過來了。
沔大太太沒等關(guān)老太太說話,已喜不自禁地道:“聽說姑老爺過兩天就會回來?”
關(guān)老太太吩咐丫鬟上茶點,笑道:“等大老爺過來就知道了?!?
正說著,有小丫鬟進來稟道:“大老爺過來了?!?
眾人忙去了宴息室。
李長貴在院門口給關(guān)老太太磕了三個頭。就算是問了安了。
關(guān)老太太讓人賞了李長貴五兩銀子,四房的大總管送了李長貴出門。
宴息室的人這才坐定。
程沔笑道:“妹夫說,他們初二的上午進城,更衣之后就過來給您請安。估計是會在我們這邊用午膳。下午他會接了初瑾姐妹回去,第二天早上祭祖,初七就啟程去保定?!?
大家都很意外。
關(guān)老太太道:“不在家過中秋節(jié)了嗎?不是說八月底到任就行嗎?”
“好像是保定那邊出了什么事。”程池笑道,“具體的,李長貴也說不清楚。我想著還有兩天的功夫妹夫就回來了,也沒有多問。”
眾人都很失望。
關(guān)老太太就道:“好歹能回來見上一面,我之前還擔心回不來。不過中秋節(jié)就不過。以后有的是機會?!崩先思曳愿莱蹄婧豌娲筇!俺醵奈缪?,你們好生準備著?!庇值?,“有沒有探探李長貴的口氣,姑老爺是想過來簡單的吃頓飯。還是過來拜訪程家。若只是簡單的過來吃頓飯。長房、二房、三房和五房那邊。想必姑老爺早已準備好了土儀,我們提前過去說一聲就是了。若是過來拜訪程家,只怕得請了幾房的老爺們過來陪房?!?
程池笑道:“問過了。李長貴說。妹夫的意思,好久都沒有看見初瑾姐妹了,您這些年來代他扶養(yǎng)她們姐妹,恩重如山,他過來主要是給您磕個頭,等用過了午膳,他再去拜訪老祖宗和幾位老爺也不遲?!?
“既是如此,那你就安排晚膳吧!”關(guān)老太太沉吟道,“等他們用過晚膳了再回去?!?
程沔笑著應了。
周少瑾和姐姐牽著手,止不住地笑。
關(guān)老太太就嗔道:“兩個傻丫頭,還不快去收拾行李,難倒要等到你父親來了再收拾箱籠?”說著,眼眶里已有淚光閃爍。
周少瑾福至心靈,突然聰明了一回,笑道:“反正我們只在家里住幾天,馬上就回來了,又不用收拾那么多的東西,過幾天再收拾有什么打緊的?!?
這話關(guān)老太太愛聽,把周少瑾摟在懷里喊了聲“心肝”,道:“難怪別人都說女兒是娘的小棉襖。我這臨老了,還多兩個小棉襖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但回到畹香居,周少瑾和周初瑾都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始收拾行李。
自己做的香露胰子,虞記的胭脂謝復香的粉……樣樣都想要帶過去,樣樣又都覺得不必帶回去,周少瑾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個小屋里留下了無數(shù)的痕跡。
難怪前世林世晟說她,每每回憶起從前,都是與程家有關(guān)的,在程家的那些日子里,她是最快活的。
周少瑾摩挲著謝復香的八寶琉璃香粉盒子,半晌才讓人把她放繡品的箱籠打開。
她從里面拿出幾套小孩的衣裳。都是上好的綾羅綢緞,衣衫、鞋襪、抱裙、斗篷……一一俱應,或繡著祥云,或繡著宣草,或繡著戲嬰,十分精美。
在她的記憶中,妹妹周幼瑾就是今年年尾出生的。
這個時候,李氏應該已經(jīng)懷孕四個月了。
父親非常的失望,到了三月份才寫了封信回來淡淡地說了幾句。
她和姐姐都無緣見到這個妹妹。
這一次,她希望能保住這個妹妹。
也許父親就沒有那么容易接受汀蘭,李氏也不至于使出雷霆手段,引起父親的反感,最終和李氏反目成仇了。
施香見她拿了小孩的衣裳站在箱籠邊看,奇道:“這些不是給長房的二姑奶奶做的嗎?現(xiàn)在就要送過去?”
周少瑾笑道:“她只是求給簫表姐繡個襁褓而已,這些我別有用處。”
她把東西重新放進了箱籠里。
程笳跑了過來:“少瑾,少瑾,我聽說了,你父親要回來了。還要帶你們姐妹回去住幾天。你很高興吧?我到時候能去找你玩嗎?”
周少瑾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