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翔眼睛氣得發(fā)紅還要硬撐著的樣子,晏明修心疼壞了。他本以為這是一個他表現(xiàn)的機會,沒想到弄巧成拙,讓他姐把周翔羞辱了一番。他以為為人妻,甚至即將為人母后,他姐姐處事能成熟一些,沒想到依然這么霸道。他不怕晏明媚告訴他父母,早晚他也要跟所有人攤牌,只是現(xiàn)在時機還不充分,他怕周翔受到傷害。
他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周翔受半點委屈。他已經讓周翔失去了太多東西,太多他壓根兒無法彌補的東西,現(xiàn)在他拼命修補都來不及,哪能再把他們之間的裂縫扯得更大?
他后悔讓周翔見到晏明媚,他們早晚要見,但現(xiàn)在絕不是時候。
周翔抹了把臉,“我回去了,我真有事,我真沒空天天陪著你。”說完他就要往外走。
晏明修低聲道:“你要配阿姨去醫(yī)院嗎?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晏明修,你讓我喘口氣吧?!闭f完他打開門走了。
晏明修看著他有些倉皇的背影漸行漸遠,他突然心里生產了巨大的慌亂,他生怕周翔就這么一直走、一直走,就會走出他的視線,走出他的生活,就像三年前那樣。
他急忙追了出去,一把抓住了周翔,喘著氣慌張地說:“翔哥,你今晚回家嗎?我們什么時候再見?”
周翔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你晚上回家吧,今晚不回來,就明天回來,告訴我你什么時候回來?!标堂餍奚钌羁粗安灰宦暡豁懢妥?,告訴我你什么時候回來。”
他現(xiàn)在就像個娘們兒一樣患得患失,可他克制不住。他到現(xiàn)在心還懸著,生怕那一天周翔又不見了,他再一次摔個粉碎。那三年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一輩子無法忘卻的煎熬,只有這個人在他身邊,他才能從那種絕望的情緒中解脫。所以他絕對不會放開他,他甚至想把周翔關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他。
周翔想掙開他的手臂,“我不知道?!?
“你不能不知道?!标堂餍蘼曇粲行┘饫跋韪?,你什么時候回家,我去接你,告訴我?!?
周翔咬牙道:“三天,三天之后。”
晏明修失落地松開了手,“好,到時候我去接你……”
周翔后退了一步,晏明修又逼近了一步,硬是把他按在墻上,重重地親吻。
走廊隨時可能有人過來,晏明修卻仿若無物,就那么用力地親了個夠,才無奈地放開他。
周翔匆匆看了他一眼,扭身就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晏明修才收回目光,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家里的電話,“喂,薛嬸兒,你準備一下,我今晚回家吃飯?!?
沒有必要再瞞下去了,晏明修失神地看著手機屏幕,心里下定了決心。
周翔買了夠一個星期吃的水果回家了。
王阿姨正在教陳英織毛衣,倆人坐在沙發(fā)上有說有笑,畫面樸實而溫馨。
“媽,我回來了?!?
“哦,回來了啊?!标愑⒖戳丝幢?,“你沒吃飯吧,正好趕吃飯點兒回來?!?
“是啊,我想吃你做的那個酸辣湯了?!?
“哎喲,家里沒有筍了,那我去買點兒,還來得及?!蓖醢⒁檀┥弦路咨闲统鲩T了。
周翔做到陳英旁邊兒,溫柔地笑著:“下午我陪你去醫(yī)院?!?
“行?!标愑⒎畔率掷锏幕顑?,試探地問:“阿翔,以后能不能改成一個星期一次啊,我現(xiàn)在身體感覺挺好的,每星期兩次胎費時間,還費錢?!?
“媽,一個星期做幾次這個不是咱們說了算的,是醫(yī)生說了算的。現(xiàn)在晏明修正在聯(lián)系給你轉院,到那邊兒要重新做一次檢查,具體也要聽醫(yī)生的,你就被瞎想了。”
“哎,你賺個錢也不容易……”陳英突然想到什么,認真地說:“阿翔,咱們家雖然不富裕,但也有吃有喝的,你聽好了,雖然小晏家境好,但是你不能靠人家,不能拿人家錢,咱得有骨氣,不能讓人瞧不起。”
周翔心虛地點了點頭,“媽,我明白?!?
“嗯,我知道你有分寸。對了,你那個電影,電影院啥時候播啊,咱們一起去看看吧,帶上你王姨?!?
周翔只能敷衍道:“好像推遲了,還不知道呢,到年底了,影片兒多,有時候都要拖到明年?!?
“哦,也是,不急,你還年輕,那四五十歲紅了的都有呢,只要有穩(wěn)定收入,咱就不急?!?
周翔又陪陳英聊了一會兒天,王姨回來了,他們吃過午飯,睡了一覺,然后下午周翔陪陳英去了醫(yī)院做透析。
一整天晏明修都沒有來電話,周翔感覺輕松不少。
第二天,周翔去了公司,他已經差不都一個星期沒去公司了,這樣不太好,他得去商量商量蔡威上次跟他說得幾個活兒。
到公司之后,見蔡威沒精打采的,實在不像他平時精力充沛的樣子。
“威哥,你怎么了這是?”
蔡威疲倦地看了他一眼,“我爸可能撐不過年了。”
周翔想到那個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的老人,心里也不好受,他安慰道:“威哥,你想開一點,其實那么躺著你爸也遭罪?!?
“我知道,他都病了這么長時間,全家人都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了。只是想到他真的要走……我就……”蔡威搖了搖頭,“生老病死,誰也避免不了,算了,別說這個,說說你的工作?!?
“行?!?
“你前幾個活兒的款你自己對一下,沒問題就簽字,我就給你結了。溪戎那個mv,公司給撥得經費很多,所以給了你八萬,你一個新人這個價,很了不得了。”
周翔驚訝道:“給這么多?”
“是啊,你知道是誰批的嗎?”
“王總?”
“對,王總特別批的,說你表現(xiàn)好?!?
周翔想起那天王總把他推上了晏明修的車,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花個幾萬塊錢就能拉近和晏明修的關系,那真是一本萬利的事兒??上蹩傔@個算盤有點兒打偏了,他和晏明修的關系,他自己都理不清。
蔡威把周翔看了又看,嘆道:“你最近,和晏明修處得還行嗎?”
周翔尷尬地移開了目光,“嗯,那樣吧?!?
“我也能猜到你為什么還和他攪合,但是周翔,我可提醒你,被一塊石頭絆倒兩次的人,最傻逼了,你可得想清楚?”
“威哥……”周翔想瀟灑地說“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可他心虛,說不出口。他何嘗不知道呆在晏明修身邊的一分一秒都有重蹈覆轍的風險,但他實在無力掙脫晏明修給他撒下的網(wǎng)。
晏明修并沒有給他選擇,他根本沒有選擇。
雖然他們還有半年之約,具體來說,是五個月,可是五個月之后,晏明修就會瀟灑地和他拜拜嗎?
他心里比誰都困惑,比誰都迷茫,他看不清自己未來該怎么走,也不知道誰在迷霧的那頭等著他。
蔡威道:“你的事我也管不了,不過你可讓溪戎傷透心了。”
周翔慢慢低下頭,無話可說。
那次之后,蘭溪戎給他打過兩通電話,他都沒有接。
接了能說什么呢?蘭溪戎會問的問題,他一個都無法回答,反而會讓他異常難堪。
“你走的第二年,溪戎交過一個女朋友,但是很快就分了。他跟我說,他其實不喜歡男人,可他獨獨喜歡你。這事兒該怪誰呢,你當初對他那么好,他不領情,還好像你冒犯了他似的,炸毛炸得跟刺猬似的,一個人在國外受苦了,才想起你的好。要是當初他就和你好了,后邊兒哪還有晏明修什么事兒,那還會有那么多……哎,說白了呀,這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