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好好笑話了她一番,安平臉不紅心不跳,理直氣壯著。坐了一會,安寧才說道:“女兒有些話想和娘說?!?
周姨娘幾個也是識趣的,當即領(lǐng)著安平下去了,宋嬤嬤添了一輪茶,關(guān)上門退下了。
沈氏笑道:“夫妻兩人一起來,可是什么大事?”
百里長說道:“接到密旨,小婿明日就要趕赴京城?!?
沈氏也不是個糊涂人,笑道:“你們已是夫妻,如安平所說,安寧已是潑到你百里家,是你們百里家的人,不必顧及我和你岳父的想法,帶她一起回京吧。只要你待她好我們便安心了?!?
百里長輕搖了頭,笑的略不自在:“此次回京較為危險……岳母應當也知如今正是大皇子和二皇子針鋒相對的緊要關(guān)頭,想必很快也會有人來請岳父重回京城。小婿先回去,但安寧不愿留下,所以來請母親勸勸。”
話落,安寧便說道:“以前你如何與我無關(guān),可若是有福同享,有難我飛,我也辦不到。”
百里長笑道:“你乖乖留在這,我很快回來?!?
為了這事安寧和他冷臉了一回,百里長也知道要是自己偷偷走了,以她的脾氣肯定會快馬加鞭追上來,到時候更危險。因此才想讓沈氏勸她,只要她答應了,他就不怕她食,這個女子,將承諾看的比性命更重要。
安寧抿緊了唇,半晌才盯著他說道:“百里長,這不是夫妻,不能一起共進退的根本不是夫妻。如果我是柔柔弱弱草包一個的姑娘家,肯定不會去給你拖后腿,留在濱州等你??晌液么跻彩菤⑦^山賊,捅過人刀子的,你有什么理由不讓我跟著?”
沈氏面色微變,她的女兒……殺、殺過人?
百里長也看著她,心平氣和道:“因為怕你受傷?!?
如果不是岳母大人在這,他還想添一句——他喜歡她,所以緊要著她,寧可他一人入虎穴,也不要她也冒這個危險。
兩人爭執(zhí)不出個結(jié)果,沈氏笑了笑,說道:“讓安寧隨你去吧?!?
百里長一愣,沒想到她竟會支持安寧:“岳母應當也知其中危險,若是去了,隨時有性命之憂?!?
沈氏說道:“你們能如此互相體諒,為娘很欣慰。安寧說的并沒有錯,夫妻兩人本就該攜手共進退的,你留她在這,她也是每日提心吊膽。倒不如帶她一起去,也好有個照顧?!?
她想的倒不是這么簡單,百里長如今回京,又提及“密旨”那必然是效命皇上,皇上若是要扶持大皇子,那真登基成為新皇,百里長也是大功臣。安寧的身份到底是個俾生女,雖說兩人如今恩愛,可如果安寧不隨他回去,不知道的人只會說她不從夫,容易遭人詬病,壞話聽的過了,難免百里長不會動搖??扇绻矊幒退餐冗^難關(guān),日后他會待她更好,即便納妾,所得的寵愛也永遠比不過她。
人生本就是一個賭局,贏了,一世都好。輸了,履步維艱。
只是安寧去了,她不用提心吊膽,自己卻是會日夜擔心這女兒呀。沈氏心里輕嘆,卻仍是勸著百里長。
百里長來之前就和安寧說好了,讓沈氏定奪,結(jié)果押錯了寶,只好答應。和安寧回到房里,見她仍是面色淡淡,抱了她便狠狠親了一口:“你都贏了還不給爺笑一個?!?
“……”安寧瞪了他一眼,“你肯定是青樓去多了?!?
百里長失聲笑笑,又嘆道:“岳母大人真是女中豪杰,難怪有你這樣性子的女兒,李家姑娘個個都不簡單呀?!?
安寧應了一聲:“我去收拾東西?!?
“等等,讓我多抱你一會?!卑倮镩L捧著她的臉,吻了好一陣,才喘氣道,“等我們贏了,我們就去深山老林隱居去,沒事狩獵,打打熊,抓抓老虎,覺得不好玩了,就生個孩子?!?
安寧看他:“百里長,你生孩子就是為了玩的呀?”
百里長又嘆道:“聽說女人有了孩子就會把丈夫丟到一邊去,我可不愿意讓個小屁孩把我夫人搶了一半?!?
“沒點正經(jīng)?!币娝钟H來,安寧是真的嫌棄他了,“我以后往臉上抹里三層外三層的粉,糊你一嘴的胭脂水粉?!?
百里長笑道:“照親不誤?!?
他抱的力道不似往日,緊的安寧覺得咯吱,語調(diào)里卻仍是輕松的,可也察覺到了他的緊張。安寧不再動彈,伏首在他的胸膛上:“等這無硝煙的戰(zhàn)爭結(jié)束了,我給你生一堆孩子?!?
百里長摟著她,認真而又低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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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飯已吃過,李仲揚卻還未回來。到了就寢時辰,沈氏心下不安,正要讓李瑾軒去找找,就見李仲揚歸來,可松了一口氣。迎他進來,沒聞到酒氣,身上衣裳也未染泥濘,這下雨天里若是亂走了,肯定會有泥撲上褲管,可除了鞋面臟了,其它地方也干干凈凈,便沒有問。
等服侍他沐浴后,才和他說了百里長和安寧的事。李仲揚一點也不意外,百里長身為大皇子幕僚,可在兩年前能避開二皇子全身而退,在這半年二皇子遭到軟禁清除黨羽時又安然無恙,也料到他到底是效忠于誰。只怕他跟他的師傅百里慕云是里應外合罷了,分別扶植兩個皇子,實則師徒真正效命的,是皇上吧。
沈氏說道:“妾身已經(jīng)做主,讓安寧隨百里去京城了。”
李仲揚點點頭,內(nèi)宅的事他很早就不管了,有這樣一個妻子管著,他哪里要費什么心,待上床睡下,熄了燈才道:“今日藍將軍來密見我了?!?
沈氏不知藍將軍是誰,可將軍二字可是沖進了心里,想到百里長白日說的話,形勢已經(jīng)這么緊迫了?
李仲揚說道:“大皇子讓他見我,只說如今正是緊要關(guān)頭,需要我暗中聯(lián)絡(luò)其他當年被貶謫的近臣,好為他日做打算?!?
沈氏心頭揪緊:“可若是不成……就當真毫無退路了?!?
李仲揚笑意極淡,近乎冷漠:“即便不以前丞相的身份去聯(lián)絡(luò)他們,二皇子登基后也定不會放過我們。與其如此,倒不如破釜沉舟?!?
沈氏心下不安,雖然在濱州沒有榮華富貴,可是卻是實實在在過了一段安寧日子。看著兒子娶媳,女兒出嫁,她這做母親的十分開心。而且李仲揚每日作畫下棋,連鬢間本見根根銀白的發(fā)都烏黑了,她有些舍不得。
她輕靠在他肩上,說道:“若是成了,二郎又要回到朝廷么?”
李仲揚伸手攬住她,夫妻這么多年,她的心思也愈發(fā)懂了:“若大皇子抬舉,必然是要回去的,只是待局勢徹底穩(wěn)定了,為夫會告老還鄉(xiāng),再不讓你們受怕?!?
沈氏心間如映明月,登時喜的半撐了身子看他:“可是真的?”
李仲揚見她如個小姑娘般開懷,更是打定了主意:“嗯?!?
沈氏終于是真心一笑:“那著實是好?!?
李仲揚笑笑,撫她青絲,才見她發(fā)中竟也有銀白,心疼無比,又想到兩人初見時,微朦燈火下的她局促不安的拿著小扇,四下張望,那般美好。一晃已和他成親二十多年,卻讓她跟著自己擔驚受怕,不由又抱她入懷,去脫里衣。
年已四十有五的李仲揚已不像以前那樣容易起情丨欲,身不由心,這兩三個月都未親熱,沈氏見他突然翻身壓來,不待脫衣,已是吻落身上,吻的渾身酥丨麻,全然不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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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好東西,三日后李仲揚以睦州好友相邀的名義出門了,因他這做爹的出門,安素的婚事便也推遲。周姨娘急的直跺腳,只好叮囑錢管家,要是她沒看住安素被她偷偷溜到門口,可千萬別放她出去。
安素自然不會這么胡亂的走,她答應了周姨娘會乖乖的,即使心里難過,也會聽話。只是她的房間正靠著后院,這幾日醒來總會見到后院地上有奇怪的東西。一包一包的散在地上,打開去瞧,少數(shù)是玩的,還有首飾,多數(shù)是吃的,還都是她喜歡吃的。
每次看見這些她都要苦惱很久,看到那夾在里面的紙條兒更是苦惱。會做這種事的人,除了駱還能是誰。把東西扔出去,第二天又有新的扔進來,然后紙條兒寫的更大,開場白都是“李安素”,然后就是一頓罵。有一回還有一只大烤雞,她哭笑不得,就算她接受了,可也吃不完呀,當真是個沒心思的人,只會亂買東西。
這日早早起來,也沒洗漱就先去后院,免得被姨娘看見了。結(jié)果果然瞧見有東西,拾起看了看字條,便又藏了回去,將東西扔到外頭。去打水洗漱,剛洗好臉,便有人敲門,打開一瞧,是安平。
安平齜牙笑笑:“五姐姐,三姑姑回來了,快去正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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