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揚(yáng)知她又掛念三妹李心容,安慰道:“母親放心,三妹自幼性子倔強(qiáng)傲氣,誰也欺負(fù)不了她。她上回來信,說人在周國,約摸又是聽見什么好玩的過去了。”
每月李三妹來信,李老太都要從月初看至月尾,哪里能不知道她在哪。李三妹早已成人,但在老母親的心里,卻仍是孩童。即便她已年過花甲,在為娘的眼里,終究不過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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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一過,這年也就真正過完了。再過半月,安然就滿一歲了。沈氏又忙活著給安然準(zhǔn)備抓鬮的事,夜里伺候李仲揚(yáng)躺下,她便笑嘆:“都說為人父母,為兒女操勞一世,我如今算是明白了。”
李仲揚(yáng)撫著她的發(fā),柔滑而有光澤,又想起初見她的光景,人在花燈下,拿著輕羅小扇,略微不安的在等著誰,靜謐美好。如今兩人成婚竟有六年,人生如白駒過隙,快得很。
聽見夫君似也輕嘆一氣,沈氏問道:“二郎可是有什么心事?”
李仲揚(yáng)答道:“想起過往,覺得人生短暫罷了。”
沈氏笑道:“短暫無妨,只要開心便好?!?
李仲揚(yáng)深以為然,手中握了一束她的長發(fā),緩緩而上,手觸到細(xì)嫩的脖子,便見她縮了一下,不待她縮回,已將她攬至懷中。**帳暖,又是一年伊始。
二月二日這天,李仲揚(yáng)特地休沐,早早祭拜了祖先,求列祖列宗保佑安然健康平安,隨后下人將大小十七種物品一一擺上神桌。這也是嫡女有的待遇,安寧當(dāng)時抓鬮,只是簡單告知祖宗,也沒弄那么多供品。看的她一陣嫉妒,遠(yuǎn)遠(yuǎn)站著,不肯靠近。
沈氏將安然放在桌上,笑道:“然兒喜歡哪個就去拿吧?!?
李瑾軒和李瑾良在一旁嘻嘻的笑著:“妹妹一定會去拿雞腿的,妹妹喜歡肉?!?
宋嬤嬤笑道:“雞腿好,一生吃喝不愁有福氣?!?
周姨娘抿了抿嘴:“宋嬤嬤,一個姑娘家抓鬮抓走了雞腿,讓外人聽見還不得笑壞了。我看四姑娘精靈得很,應(yīng)當(dāng)會去拿元寶,富貴一世?!?
旁人直笑:“那元寶又硬顏色又不好看,小孩子一般不抓那個,況且還是個女孩子,還是福氣重要,日后嫁了好夫家,榮華富貴還不是輕易的事。”
沈氏笑而不語,扶著安然讓她自己去拿。一家人都逗著安然,她琢磨了一下,眼前的東西真是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
文房四寶不說,連蔥和蒜都上了,說是選蔥寓意聰慧,擇蒜心思不簡單。她確實(shí)是多看了幾眼那雞腿,臘月時醬了香料,吊在屋檐下由北風(fēng)吹干,樣子又干又丑,一看就咬不動,她還是選其他的吧。
元寶嘛,就算拿了也不是自己的。她又盯在了小刀上,說是抓了小刀,是立志做將軍俠客的。她搖搖頭,像李家這樣的人家,怎么可能讓姑娘舞刀弄槍,拿了也是白拿。
她巡視一圈,終于是往書那邊爬,一把抓起,抱在懷中。后面的人聲聲驚喜,李仲揚(yáng)更是喜歡,抱了她贊道:“不愧是我的好女兒?!碑?dāng)即讓管家去打掃出一間屋子,要為她從小攢書,待日后能識字了,便可以好好看書。
抓鬮結(jié)束,回了房中,沈氏卻別有心思。直到李仲揚(yáng)將安然放回小床上安睡過去,才憂心道:“我記得老太太說過,三妹當(dāng)初也是抓了書?!?
李仲揚(yáng)想了片刻,淡笑:“大哥拿了匕首,我和三妹拿了書,四弟拿的是算盤?!?
沈氏微微苦笑:“大哥確實(shí)更像武將,不似文官。四弟棄了李家四處游商,你也做上了翰林官,周歲抓鬮不過是個儀式,卻又好似冥冥中注定了?!?
李仲揚(yáng)總算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太太在苦惱什么?”
“我是想,安然莫不是要變成第二個三妹。日后也要離了我們,一人游歷十國。你看她的性子、樣貌,連喜好也一樣。我真是怕了……”
李仲揚(yáng)輕拍她的背,安慰道:“只是巧合罷了,太太多心了?!?
沈氏問道:“二郎可知三妹為何會如此?年紀(jì)小小便拒絕婚嫁,為了躲左鄰右里的閑碎語,一人駕車東去,一走便是幾年,只有一月一封的書信,信上只說她過的如何好,從不道苦??烧侨绱?,才更讓人擔(dān)心吧?!彼嗣呀?jīng)熟睡的安然,真怕她的女兒,也會如此倔強(qiáng)怪異。
李仲揚(yáng)也不知自家三妹的想法,只是隱約覺得發(fā)生過什么事,可她不說,也沒人知道。安慰一番,沈氏才稍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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