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楊瑾還在等待我的回復,我又是一陣沉默后,才低聲對她說道:“今天晚上我和她鬧了一點矛盾,可能她現(xiàn)在還在氣頭上?!?
楊瑾的語氣并沒有太多的變化,她問道:“你們倆怎么了?”
我不至于將自己賣了楊曲的包,而后她又謊稱賣了我吉他的事情告訴楊瑾,只是避重就輕的回道:“有一點誤會……是我誤會了她……你放心吧,我會去找她的,有了消息我就給你發(fā)信息?!?
“你快去吧,這丫頭涉世不深,對這個社會的認知非常有限,我怕她會吃虧。”
我應(yīng)了一聲,便結(jié)束了這次和楊瑾的通話,心中卻不那么是滋味。
她可以因為擔心楊曲,一個晚上連續(xù)打好幾個電話,卻將我獨自拋棄在南京生活了將近20年。是不是在她心中,我生來就有超能力,能夠八面玲瓏的在這個社會生存?實際上這些年,我一直在社會的最底層苦苦掙扎著,而趙楚的父母和趙楚的離世是我生命中的第一道疤;與陳藝的門不當戶不對,是第二道疤。二十年來,我就像一條孤獨的魚,一直帶著隨時被生活壓倒的恐懼在拼命的游著……
我重重呼出一口氣,將這些發(fā)泄不出去的情緒又統(tǒng)統(tǒng)憋回到了心里,因為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不是我在這個夜晚不管楊曲死活的理由。
我從口袋里將手機拿了出來,然后給劉流打了一個電話。他接通電話后,首先傳過來的便是一陣意料之中的重金屬音樂聲,他正在酒吧鬼混,恐怕還喝了不少的酒。
我對他說道:“你能找個安靜點的地兒嗎,我請你幫忙找個人?!?
“你等會兒?!?
我等了差不多一分鐘,他那邊才安靜了下來,然后又聽見他點煙的聲音,他開口向我問道:“你剛剛和我說什么?”
“我有個妹妹來了上海,剛剛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和她發(fā)了一點脾氣,跟著她人就跑了……她在這邊人生地不熟的,我怕她去酒吧,你在這邊認識的人多,所以想請你幫忙找找?!?
“你算是找對人了,你馬上就發(fā)一張她的照片給我,我傳到微信朋友圈,如果她真的在上海的酒吧,一準給你消息。”
我沒有和劉流客套,掛斷電話之后,當即便從楊曲的朋友圈里找了一張照片,然后復制給了劉流。之后的時間,我自己也離開了住處,開始從附近的酒吧開始找了起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徒勞,因為除了酒吧,楊曲更有可能去酒店休息了,可是一直沒有等到她的回復,心總是不那么能安定下來。
……
就這么找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然后又將手機從口袋里拿出來看了看,依然沒有楊曲的回信,卻有一條趙牧發(fā)來的微信。他問我:“橋哥,在上海的這段時間過的怎么樣?”
“還行吧……準備和朋友一起開一個音樂酒吧,算是找到了新的生活目標……你呢,在國外還順利嗎?”
“我也挺好的……昨天下午,我向金鼎置業(yè)的總部發(fā)了一封調(diào)回南京的申請書……雖然批準的可能性不大,但我還是想試一試,我覺得南京才是我的家?!?
“嗯,在南京肯定要比待在國外好很多的,機會也多,畢竟能和總部的高層直接接觸……對了,最近和于馨怎么樣?”
趙牧過了片刻后,回道:“一直都挺好的……我前段時間離開南京的時候,在秦淮區(qū)買了一個三居室的房子,裝修的事情一直都是于馨在幫忙操辦的?!?
我心中為趙牧感到高興,因為我覺得他和于馨之間正在經(jīng)歷的是一段以婚姻為目的的感情。如果他的父母和趙楚泉下有知,也一定會為他感到欣慰的……我覺得,只要他和于馨能夠好好經(jīng)營這段感情,他們一定會成為別人眼中值得羨慕的一對。因為趙牧高學歷、高收入;于馨,人美歌甜,更是一個善于交際且情商很好的姑娘,他們組建的家庭,一定會很有生活質(zhì)量的。
隨后,我又聯(lián)想到了自己,真的覺得很多事情就在一線之間。本來,我也可以過得很不錯,因為我的曾經(jīng),也有那么一份以婚姻為目的的愛情。
走神中,電話又在我的手中響了起來,發(fā)現(xiàn)是劉流打來的,我瞬間便接通,然后向他問道:“是不是有楊曲的消息了?”
電話那頭的劉流,信心十足的回道:“我說了,只要她人在酒吧,不管是哪一家,我一準給你消息……你現(xiàn)在趕緊去木糖酒吧,她人就在那里,還沒喝多……”
“那是清吧還是嗨吧……”
“清吧,是一個玩民謠的歌手開的,去的都是一些小資和商務(wù)人士,環(huán)境不復雜……”他停了停,又笑著問道:“那是你什么妹妹,看得出來你挺緊張她的,連是清吧還是嗨吧這樣的小細節(jié)都要打聽!”
我遲疑了一下,才含糊著回道:“就是自家妹妹?!?
“喲,那你可真要看好了……就我發(fā)朋友圈的這么一小會兒工夫,已經(jīng)有二十多個小伙子求交往了,我可不覺得他們是在開玩笑……媽的,就差拿錢收買我了!”
我笑了笑,說道:“沒那么夸張……行了,我得趕緊去酒吧找她,就先不和你說了……明天請你吃飯,咱們也正好將酒吧的經(jīng)營思路碰頭聊一聊?!?
“沒問題,那你去找你妹,我繼續(xù)回酒吧爽去。”
結(jié)束了和劉流的通話,我心中對在舊工廠開酒吧的事情更加有底了……因為通過楊曲出走的這件事情,我更加實打?qū)嵉牧私獾搅藙⒘髟谶@方面擁有的人脈資源,只要我們能充分利用好這些資源,將舊工廠改造成酒吧的的計劃是一定能夠有未來的。
……
乘著出租車行駛在被黑夜淹沒的街頭,我靜靜望著遠方闌珊的燈火。隨即,心中涌起的是一陣熟悉的孤獨。這種孤獨就像一個人走在秋涼的黑夜里,連一支安慰的香煙都沒有??烧鞘袇s大的離奇,隨便一陣射來的燈光,都好像是一把可以分割一切的利器,讓你體無完膚的同時,還在心里拼命吶喊……幸福到底在哪里?
幸福就像一個無底深淵,你追著、追著,就墮落了,無所謂了,得過且過了。
十五分鐘后,我根據(jù)劉流給我的情報來到了那間“木糖酒吧”,酒吧不大,只有這么二十來張桌子,有大有小,而楊曲就坐在駐唱歌手對面的那個位置,面前還擺著一瓶在酒吧可能會賣到兩三千塊錢的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