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橋,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剛剛還和苗苗聊起咖啡店的事情,她也覺得自己之前的做法有點不講道理,又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我冷笑:“只有你才相信她的鬼話!她說這些,更加證明她想刻意的掩飾,麻痹你……我就想問問:除了她,誰還有動機對咖啡店下這么狠的手?”
陳藝看著淚如雨下的秦苗,終于陷入到了沉默中,而下一刻,我便被民警連同著那把被視為作案工具的菜刀給一并帶走了。
……
我以尋釁滋事的罪名被關在派出所里反省,我只是挑釁了秦苗,并沒有實際的犯罪行為,所以情節(jié)比較輕微,但仍要繳納罰款,并拘留12個小時。
我感覺自己對一切都無所謂了,反正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甚至就想這么在派出所里待著,因為我沒有臉去面對那些因為咖啡店而一次次信任和幫助我的人,還有那些辦理了會員卡的顧客。如果他們發(fā)現自己繳了這么多會費的咖啡店忽然就被查封了,他們又會是什么心情?
夜里的9點,我刑滿釋放,在外面等我的人不是陳藝、也不是馮唐,而是于馨,她的身邊停著一輛藍色的寶馬z4,也不知道是誰的車。
我向她走去,然后點著煙不想立即離去,煙霧的彌散中,我覺得這個世界有點冷。不,不是這個世界冷,是人的性情太冷!
“江橋哥,走吧?!?
我看著于馨,問道:“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我就送你去哪兒?!?
我痛苦的咽著口水,終于向于馨問起了自己最不想面對的一個問道:“咖啡店的會員們,現在是什么反應?”
“有些會員還沒有得知消息,但聽說消息的都去了店里,要求退還之前充值的會費,要不然就告我們欺詐經營,馮唐哥實在沒有辦法就退了一部分,一共退了12萬6千塊,現在賬面上已經沒有流動資金了。如果明天再有會員來鬧,就真的沒辦法了!”
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然后又深吸了一口煙。即便我破釜沉舟似的賣掉了那輛標致508,可最后換來的仍是這個結果,我什么都沒有了,還欠了那么多的錢,這突如其來的落魄,我一時根本無法接受。
此刻,那種看不到希望的絕望讓我感到深深的恐懼!
……
于馨開著車,將我送到了埋葬趙楚的那個墓園,雖然是深夜,可是我卻沒有一絲恐懼。
這個時段無法進入墓園,我只是站在護欄的外面向里面看著,我看得見趙楚的墓碑,于是他瘦弱卻總是笑著的樣子便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我的心里酸澀,就要往下掉眼淚,我多想在這個時候和他說幾句心里的話,可是他卻和我有著永遠也無法逾越的距離。
我還是沒能忍住那憤怒的眼淚,我靠在護欄上,哽咽著說道:“我的階級兄弟,我又來看你了……深更半夜!……因為我過的不好,也看不懂這個世界……我只是想憑自己的努力,踏實的做一點事情,為什么就這么難呢?……就像當初的你一樣,為了我和趙牧的生活,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鈑金這個工種,想必你當時的心情,也和我做咖啡店時是一樣的吧,僅僅是想憑自己的勤奮和不怕吃苦的精神養(yǎng)活你的兩個兄弟,可是上天卻給了你這樣一個結果……”
我的牙齒在打顫,已經泣不成聲!
“兄弟……我難過!……你能告訴我,我的出路在哪里嗎?”
我閉上眼睛,乏力的仰靠在護欄上,我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我的憤怒和委屈就這么被黑暗所吞噬,讓我變成了一具沒有情緒和靈魂的行尸走肉!
于馨來到我的身邊,輕聲對我說道:“江橋哥,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可是你依然要面對明天……我絕對不相信你是一個會被輕易打倒的人,因為你從小就生活在比別人要困難很多倍的環(huán)境里,所以你發(fā)泄完了,一定會重新振作的,對不對?”
我不語,也不想睜開眼睛去看這個一片漆黑的世界。
“江橋哥,我們回去吧,這里真的怪嚇人的!”
“我想再坐一會兒,你先走吧?!?
“走吧,也許回去后,世界根本就沒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你會發(fā)現還有人關心著你,你并不是自己一個人在默默的承受著這一切。”
我終于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于馨,我知道她只是在安慰我,我并沒有因此而產生什么期待,可我確實得離開了,因為我發(fā)泄過了,也在趙楚面前懺悔了沒有能夠守住我們夢想的無能,我沒有理由繼續(xù)軟弱著。
……
那輛于馨借來的寶馬z4,飛快的載著我回到了郁金香路,她只是將我送到了路口,我獨自走過小巷,然后黯然的在咖啡店門口站了一會兒,那種傷痛就像一把把利刃扎在了我的心頭,讓我窒息著!
我不敢在這里待上太久,重重的抹了一把臉后,便轉身繼續(xù)向那個可以看見小院的轉角處走去。
月光下,青石板鋪成的小路有些發(fā)亮,我在不經意間向小院的門口看去,她穿著紅色的高跟鞋,藍色的棉襖,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
聽到我的腳步聲,她回過了頭,千真萬確是我許久不曾見過面的肖艾!
她看著我笑了笑,就像百花爭相開在巷子里、墻壁上、屋檐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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