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積云回到宋家不到一個時辰,又出了門。
她帶著鄭全去汪大海家。
鄭全不免勸她:“你還是歇一會兒,您昨天一夜都沒有睡。”
“時不待我?!彼畏e云搖了搖頭道,“我這幾天不是忙著父親祭七的事,就是忙著窯廠的事,但既然一切的源頭都是汪大海,我應(yīng)該去他家看看才是?!?
鄭全勸不住她,只好護(hù)著她去了位于城北汪家。
因這是城離城外的窯廠比較近,很多窯廠的大掌柜和大師傅們都把家安在了這里。
來給他們應(yīng)門的是汪大海的小兒子。
這么熱的天,他卻穿戴整齊,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看到宋積云和鄭全,他嚇了一大跳,扭頭就扯著嗓子朝屋里喊著“娘”,道:“大小姐和鄭管事來了?!?
汪太太急匆匆地迎了出來。
她穿戴的也很齊整,豆綠色夏布褙子,圓髻旁還插了兩朵棗紅色的綃紗花。
她心中一動,目光在兩朵絹紗花上停留了幾息。
丈夫生死未卜,汪太太居然還有心情打扮自己?
她不動聲色地隨著汪太太去了廳堂奉茶。
廳堂里堆著大包小包的。
汪太太解釋:“孩他爹到現(xiàn)在都沒有個信訊,我尋思著,帶孩子去無名寺上個香,吃幾天齋,求菩薩保佑能找點(diǎn)找到孩他爹!”
她說著,拿出帕子抹著眼睛哭了起來。
宋積云少不得要安慰她幾句。
只是她這眼淚落得有點(diǎn)奇怪。
她人都不哭了,可眼淚卻止不住地流,眼睛還立刻就紅腫了起來,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宋積云打量著汪家。
除了書房,其他的門不是掩著就是敞著。
她道:“我想去書房看看?!?
汪太太忙道:“那里也沒什么東西了,衙門里的人已經(jīng)查過好幾次了,連個紙片都收走了?!?
宋積云起身往書房去,道:“或者還有什么遺漏。這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汪太太無奈地陪著宋積云進(jìn)了書房。
書房只有一間??繅κ欠艜蛘呤琴p物多寶閣格子,正中一個大書案,書案后面是個羅漢榻。
正如汪太太所說,書房干干凈凈,除了家具,什么都都沒有了。
她四處看了看,還真是連片紙都沒有找到。
汪太太就道:“別說是您了,就是我,也想找到點(diǎn)線索,幾乎把這書房都翻遍了。”
宋積云這才發(fā)現(xiàn)她身后的墻上掛了幅人高的牡丹圖。
她不死心,不僅繼續(xù)四處打量,還推開窗戶看了看。
汪太太道:“后面是仆婦住的地方。家里出了這樣的事,衙門里的捕快把他們都帶回去問話了,還沒有放人?!?
窗戶離汪太太站的地方有點(diǎn)遠(yuǎn),可她寧愿站在那里高聲和她說話,也沒陪她走過來。
正常的人,不是應(yīng)該客人走到哪里,就會陪到哪里嗎?
宋積去走到了牡丹圖前。
汪太太依舊沒有動,只是笑容顯得有些緊繃,道:“大小姐這是在找什么?”
宋積云道:“我看這牡丹畫得不錯,是誰畫的?我想看看落款。”
汪太太的笑容顯得僵硬了,她道:“是御窯廠的韓先生畫的。他人物畫得好,牡丹也畫得好。您也是知道的,孩他爹常常替東家去應(yīng)該萬公公,一來二去的,他和御窯廠的人也都混了個臉熟?!?
她話很多。
宋積云都要和她挨著肩膀了,她還是站在那里沒有動。
“是嗎?”宋積云淡淡地笑道,靠在了書案上,“那還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