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書陵開始,你對我似乎一直都有敵意?!?
陳長生看著他認真問道:“我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梁笑曉仿佛聽到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我是離山劍宗弟子,對你有敵意,不是很應(yīng)該的事情?”
陳長生想了想,指著樹下的莊換羽說道:“那他是天道院的學(xué)生,為何對我也一直有敵意?”
梁笑曉說道:“或者你應(yīng)該考慮一下,當整個世界都對你保有敵意的時候,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么?”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說道:“我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發(fā)現(xiàn)也有可能是這個世界錯了。”
七間輕輕扯了扯梁笑曉的衣袖。
梁笑曉神情漠然,不再多。
陳長生搖了搖頭,趟水過河,來到那對清虛觀師徒的身邊。
看著那名清虛觀觀主胸口恐怖的劍傷,他說道:“傷勢太重,你們得離開了。”
那名年輕道士心想剛剛進周園不到半日,什么都沒有獲得便要離開,臉上頓時流露出不甘的神情。
陳長生說道:“先前你師父也說過,這就是周園的規(guī)則?!?
年輕道士看著他,憤憤不平說道:“你是國教大人物,為什么不幫我們?”
陳長生沒有接話,繼續(xù)替清虛觀觀主搭脈,低著頭說道:“必須抓緊時間?!?
清虛觀觀主有些虛弱地點點頭,他與徒弟的閱歷見識自不一樣,知道先前雖然陳長生沒有出手相助,但如果不是他在場,自己絕對會被那兩名離山劍宗的少年強者傷的更重。
他從腰間取出入園前拿到的灰線引,顫顫巍巍地點燃。
淡渺的青煙,從燃燒的線端升起,緩緩飄到河水上空,然后漸漸消失在周園的天空里。
陳長生隱約能夠感覺到,這道青煙融入天空之中,將周園與真實世界隔絕開來的空間壁開始做出反應(yīng)。
按道理來說,空間法門是至高的妙境,一根灰線燃燒,斷不足以將一個人運至數(shù)十里之外的周園園門,那么這些灰線引利用的應(yīng)該是周園世界的自身規(guī)則,甚至極有可能是很多年前周園自身的產(chǎn)物。
河水緩緩地流淌著,濕漉的灘岸重新變干。
年輕的道士雖然依然心有不甘,卻沒有別的辦法,他知道,師父離開之后,自己肯定也要跟著離開周園,不然以自己的境界和劍術(shù),根本沒辦法與園里的這些強者對抗。
時間緩慢地流逝,清虛觀觀主手中的灰線漸漸燒盡。
河水依然流淌,水草依然飄浮不定。
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清虛觀觀主依然躺在河灘上。
陳長生有些吃驚,不解問道:“難道灰線引失效了?”
折袖微微挑眉,望向那名年輕道士。
那名年輕道士怔了怔,才反應(yīng)過來,從腰間取出自己的灰線引點燃,因為緊張,手有些哆嗦。
片刻后,年輕道士的灰線引也燃燒完畢,但依然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
他捏著燒剩下來的線頭,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清虛觀觀主的臉色更加蒼白。
梁笑曉的那記山鬼分巖太過霸道,只是兩式相交,他的胸口便多出了一道恐怖的劍傷,鮮血這時候還在不停地向外溢流,如果不能及時地回到園門,出去請國教的教士治療,只怕真的會有生命危險。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年輕道士慌亂問道,下意識里向四周望去。
河畔的森林一片幽靜,這時候忽然顯得有些陰森起來。
這邊發(fā)生的事情,終于也驚動了對岸的那些人。
七間和梁笑曉和圣女峰那對師姐妹走了過來,便是莊換羽也走了過來。
“不會出什么問題吧?我?guī)煾浮瓗煾杆趺崔k?他還在流血,不會死吧?”
年輕道士看著陳長生,滿臉的不安與期盼。
梁笑曉看著清虛觀觀主胸上的劍傷,微微皺眉。
進入周園的通幽境修行者,都是人類與魔族對抗的希望,圣人們怎么可能看著他們隨意死去,當年給入周園定下的規(guī)則,之所以看上去有些殘酷冷血,正是因為無論如何慘烈的戰(zhàn)斗、險惡的人心,到了最后關(guān)頭,總能用灰線引直接離開周園。
而現(xiàn)在灰線引失效了。
陳長生取出針匣,先替那名清虛觀觀主簡單地止了血,然后站起身來,望向溪河下流的遠方。
……
……
(今天就這一章,明天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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