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說完這句話便離開。陳長生站在山道上,很是莫名其妙,自然也有些惱火。過了陣,他才想起來那人最后提到陵前有人來找自己。來到陵前,只見石門依然緊閉,想起昨夜荀梅從這里走出去的畫面,正有些感傷之時,忽聽著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他循著聲音走到石門側(cè)面,只見墻上有道小窗,辛教士正在那面對自己招手。他有些吃驚,對著小窗行禮,問道:“您怎么來了?”
辛教士從石窗里遞了些東西過來,說道:“主教大人要我來看看你。”
陳長生接過那些東西,問道:“行李都在車上,昨天沒讓我們帶進來。”
辛教士說道:“這是天書陵的規(guī)矩,待檢查完后就會給你們送進去,應(yīng)該不會遲過今天。”
陳長生想起草屋里那幾床酸臭難聞的被褥,試著問道:“能不能麻煩您給我們多送幾床干凈的被褥?”
辛教士怔了怔,說道:“這倒不難?!?
“既然行李會歸還我們,那就沒什么需要的了?!?
陳長生翻了翻辛教士送過來的東西,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還有一袋煮熟的雞蛋,忍不住好奇問道:“在天書陵里的三餐都要自己解決?”
辛教士解釋說道:“各學(xué)院宗派都有預(yù)備,每天都會送進來,至于那些民間的學(xué)子,朝廷會供應(yīng)生活物資,就是質(zhì)量要差些。國教學(xué)院現(xiàn)在百廢待興,你和唐三十六肯定沒有準備,主教大人已經(jīng)做了安排,不用擔心?!?
隔著小小的石窗對話,陳長生覺得有些怪異,感覺就像是探監(jiān)一樣。
看著他臉上的神情,辛教士猜到他在想什么,說道:”天書陵是圣地,亦是大牢。”
陳長生微怔,想起荀梅的遭遇,說道:“很有道理,多謝您出提醒?!?
辛教士說道:“這么有道理的話,哪里是我能說得出來的,這是前代教宗大人的話,主教大人讓我轉(zhuǎn)告給你?!?
陳長生說道:“明白?!?
辛教士隔著石窗,看著他的眼睛說道:“總之你要記住,一個月后周園開啟,你必須在那之前出來?!?
陳長生沒有答復(fù)這句話,而是把先前在山道上遇到那位盛氣凌人的碑侍的事情說了說。
“這怎么可能?”
辛教士皺著眉頭,說道:“那些學(xué)院宗派為了弟子在天書陵里觀碑行事方便,或者會想辦法交結(jié)討好這些碑侍,加上他們身份特殊,所以確實會有些清高傲人,但他們都是由國教供養(yǎng),又怎么敢得罪你?”
陳長生沒有理解這句話里的邏輯,不解問道:“不敢得罪我?”
見他神情茫然的模樣,辛教士微笑說道:“現(xiàn)在整個大陸,都知道你是教宗大人和主教看中的人,得罪你,就是得罪國教。”
……
……
那名碑侍教訓(xùn)他的時候說過,就算他背景再大,在天書陵這種圣地也要心存敬畏。陳長生聽完辛教士的話后,再想到這句話,自然有了新的理解,暗自猜測會不會正是因為自己的國教背景,反而讓這些天書陵的碑侍先天反感。
想著這些事情,他走回了草屋。屋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少年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去天書陵觀碑。黎明前煮好的那一大鍋白粥全部被吃光,鍋碗瓢盆都已經(jīng)洗干凈擺好,便是缸里的水也被重新添滿,雖然沒有看見是誰做的,但不知為何,他很肯定是茍寒意的安排。
雖然會有新的被褥,陳長生還是把荀梅留下的三床被褥折掉,認真仔細地洗了幾遍,直到確認三十七年的汗酸味盡數(shù)被洗干凈,才晾在了庭院里的繩上,然后他穿過桔園,來到遠處的那片菜地里?,F(xiàn)在是初春,正是青黃不接的時辰,菜地里沒有什么新鮮蔬菜,能看到的綠色,都是蔥蒜與韭,他取了幾指小蔥,又在地里挖了幾塊地薯,回到院子里開始準備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