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微涼,七夕夜的燈火,只在民間,不在宮內,于是愈發(fā)寒涼。
老人緊了緊衣衫,說道:“不打這一場,秋山君日后知曉,定然意難平,唐三十六沒能參加前兩夜的青藤宴,也是意難平,你們南人恰好也沒來得及參加前兩夜,那就打吧,只是夜深了,快些便是?!?
……
……
宮門開啟,夜明珠的光線散落在夜色里,殿前的廣場被照的極為明亮。
皇宮外,京都的街巷依然熱鬧,遠處有人在放長明燈,西南角有一株火樹正在燃燒。
數百人站在殿前的石階上,看著分立在廣場東西方的兩派人,神情各異,有的漠不關心,有的幸災樂禍,有的暗自擔心,就是看不到緊張。
往年的青藤宴,京都諸院之間的明爭暗斗從來沒有停歇過,總會有些激烈的場面出現,今年的青藤宴,第一夜因為落落廢了天海牙兒的緣故草草結束,第二夜也沒有什么太激動人心的故事,第三夜,所有人都以為重頭戲是南方使團提親,最后也確實上演了一出大戲,但直到此時此刻,才終于迎來了真正的戰(zhàn)斗。
只可惜,這場戰(zhàn)斗在開始之前,就已經分出了勝負,自然無法緊張。
茍寒食不會親自落場比試——他的境界已經隱隱高出儕一大截,和秋山君一樣,他也已經離開青云榜,成為點金榜中人,無論與落落還是唐三十六戰(zhàn)斗,都有以強凌弱的嫌疑。
先前他提議與陳長生文試,也有這方面的考慮,文試只動語,不擾天地,有勝負,但不會有傷亡。
這場國教學院與離山劍宗之間的較量,由國教學院方面確定方式、挑選對手,離山劍宗的表現看似慷慨,其實也沒有什么區(qū)別,離山劍宗前來京都的弟子,都是神國七律中人,國教學院想勝誰都很困難。
“我本來想挑第四律……這個家伙以前就知道?!?
唐三十六指著陳長生,對落落說道:“但既然今夜是學院宗派之間的戰(zhàn)斗,我不能由著自己性子來,第四律最強,自然只能交給你,我試著挑挑那個叫七間的家伙?!?
落落說道:“我沒意見?!?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這樣勝算并不大?!?
唐三十六看著他冷笑說道:“我倒是想用前賢賽馬的法子,以下駟對上駟……問題是你這家伙實在太弱,根本沒辦法讓你出場,只好試著看能不能連勝兩場,免得你出去丟人現眼。”
落落對陳長生倒是有極強的信心,雖然她自己都不知道信心從何而來。
便在這時,離山劍宗的人走了出來。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少年,眉眼清稚,身形瘦弱,看著還未發(fā)育完全,竟似比落落看著還要小些。
正是神國七律排名最后也是最弱的七間。
七間是離山劍宗掌門的關門弟子,年齡頗幼,卻曾在青云榜上排進前十,直至兩年前某次聚會,被莊換羽勝了半招,才落到了第十一位,但沒有任何人敢輕視他。
因為他真的很小。
他身上的離山劍袍顯得很寬松,被夜風吹著呼呼作響,有些可愛。
唐三十六看著這幕畫面,感慨說道:“這怎么下得了手?”
陳長生感慨說道:“說的就像你能打過對方似的。”
唐三十六很是惱火,瞪了他一眼。
陳長生笑著不說話。
唐三十六忽然沉默了片刻,再道:“如果我們能僥幸贏了這兩場,這個家伙就可以不出場,如果我輸了,落落你也直接認輸便是,連輸兩場,這個家伙也就不用打了。”
陳長生注意到他用的是僥幸二字。
雖然毫不畏懼,但不意味著熱血已然沖昏頭腦。
唐三十六很清楚對方的強大。
落落有些不明白,為什么他輸了,自己也就要認輸。
難道先生不出場,比國教學院輸掉更重要?
“是的,國教學院就我們這幾只麻雀,輸給離山劍宗丟人嗎?好吧,確實還是有些丟人,但那無所謂,只要你不出場就行……你不出場,他們便沒辦法把今天丟的面子找回來?!?
唐三十六看著廣場對面夜色里那個神情平靜的家伙,冷笑說道:“憋死他們!”
說完這句話,他手扶劍柄,向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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