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轉(zhuǎn)念一想,卻不免覆上些許陰霾。
她道:“看臨淄王殿下的模樣,卻是更中意那姜雪蕙一些。”
蕭太后一擺手,胸有成竹得很,只道:“你放心,有哀家在?!?
有太后的保證,按理說萬無一失。
可蕭姝卻并非會提前高興的人,在事情沒有落定之前,發(fā)生什么都有可能。是以她并未露出多少喜色,只是面帶笑意地謝過了姑母。
伺候的宮人眼看時辰不早,便欲扶太后去就寢。
可就在這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太監(jiān)總管滿臉喜色地朝著寢殿這邊跑來:“讓開讓開,有好消息,有天大的好消息啊!”
蕭太后不由停下,倒是有些詫異地挑了眉,朝著門口望去,問道:“什么好消息?”
蕭姝也十分好奇。
那太監(jiān)跑得額頭上都出了汗,往地上磕了個頭,一張臉都要笑出花來了:“啟稟太后娘娘,國公爺半個時辰前已經(jīng)回了京城,安然無恙,大獲全勝!方才特著人遞話進(jìn)來,給您報個天大的好消息!說是二十年前沒了音信的定非世子回來了!人還活著!好好兒的呢!”
定、非……
蕭太后整個人腦袋里“嗡”地一聲炸響,人站在殿上,身子晃了幾晃,險些沒有立住,恍恍惚惚地問:“你說什么?”
那太監(jiān)還當(dāng)她是太高興了,換了更大更清楚的聲音道:“回來了!國公爺?shù)沼H的血脈,圣上昔年的救命恩人,定非世子啊,全頭全尾地回來了!哎喲,聽人說不僅和公爺年輕時長得很像,也很像當(dāng)年的燕夫人呢!風(fēng)流倜儻,一表人才,俊俏得很!”
蕭太后眼皮狂跳,竟覺得眼前開始發(fā)黑。
她腳底下發(fā)虛,往后退了有好幾步。
手抬起來,剛想要說點什么,卻是面色慘白,“咚”地一聲,倒頭就栽了下去!
闔宮上下全都嚇住了,愣了一下,才大呼小叫地喊起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蕭姝心神也是大亂,幾乎是眼睜睜看著她身邊的蕭太后栽倒下去,卻不知怎么忘了伸手去扶上一扶,眼看著眾人七手八腳模樣,她站在一旁,面上神情也是有點不敢置信地恍惚。
活著……
那身具蕭燕兩世的孩子,怎么可能還活著?
如果真的是,如果真的是……
蕭姝心里打了個寒噤,在喧囂又恐慌的慈寧宮中,抬首向著外頭天幕看去,竟是看見一片黑暗,半顆星子也無,寒夜里風(fēng)吹來,讓人禁不住地發(fā)抖!
毗鄰著已經(jīng)被官府封條封起來的昔日勇毅侯府,便是謝危的府邸。
斫琴堂內(nèi),燈火通明。
一襲文人長衫的呂顯背著手,在堂中踱來踱去,從左邊走到右邊,又從右邊走到左邊,不時朝著外頭望上一望,顯然是等得久了。
直到接近子夜,外頭才傳來聲音。
謝危終于回來了。
呂顯看見人影終于從抄手游廊那邊過來,少見地有些按捺不住,往外走了一步,急急問:“事情怎么樣?”
謝??此谎?,輕輕蹙了眉:“差不多?!?
自打知道張遮攪和進(jìn)這件事,謝危還沒有立刻除掉這枚絆腳石的意思時,呂顯整個人就陷入了焦躁之中。這種焦躁并非針對事情本身,更多的是因為越來越不對勁的謝危。
一聽見“差不多”三個字,他險些炸了。
呂顯直接得很:“張遮殺了嗎?”
謝危道:“沒有?!?
呂顯眼皮一跳:“為什么?”
謝危進(jìn)門來,拉開了靠墻書架上一只暗格,從袖中取出那只印囊來,連著那一方小小的藏書印一并放了進(jìn)去,平淡地回道:“眾目睽睽,恐授人以柄?!?
“狗屁!”
呂顯一聽,當(dāng)即沒忍住罵了一聲。
“你若下定決心要除掉此人,自有一千種一萬種妥當(dāng)?shù)姆ㄗ硬蛔屌匀酥溃「螞r這回與你同去的還要蕭遠(yuǎn)那等的蠢貨,用來背黑鍋再適當(dāng)不過!豈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這還是你謝居安——”
話說到這里時,他突然卡住了。
呂顯看著那重新被謝危合上的暗格,心里忽然涌出了幾分不妙的預(yù)感:“那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謝危道:“學(xué)生孝敬先生的小玩意兒罷了。”
呂顯盯著他:“姜雪寧?”
謝?!班拧绷艘宦?。
呂顯有很久沒有說話,他也這般看了謝危許久,隱隱察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于是意有所指地開了口:“你真知道你在做什——”
“知道?!?
謝危少見地打斷了他,然后回眸注視著呂顯,并不回避他凝重而嚴(yán)肅的眼神,甚至十分平靜地向他重復(fù)了一遍,以使他知道他聽得懂他下之意——
“呂照隱,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黃粱夢和籠中心都沒寫完,這卷還有小十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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