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shù)昧耸寞??!?
凌妙妙挎著一只精巧的竹筐剛進門,就被門口烏泱泱的一堆人驚呆了。
這個鎮(zhèn)子偏僻,靠著深山,環(huán)境比較惡劣,自零星幾家鄰居倉皇逃走之后,她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見過這么多人了。
背對她的阿意,還在一群人前頭接著訓(xùn)話:“所以,見了姑爺照舊問好,不許笑,不許盯著姑爺看,聽見沒有?”
“聽見了?!蹦心信叶∑腿苏R劃一地回答。
阿意掏掏耳朵:“沒聽見?!?
“聽見了!”回答聲變成了震天動地的咆哮。
“誰給你說姑爺?shù)昧耸寞??”脆生生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來。
阿意嚇了一跳,慌忙轉(zhuǎn)過身:“小姐?”
凌妙妙扯著身后的慕聲慢慢踱過去,后者驟然見了這么多生人,精神緊繃,黑眸翻滾著戾氣。
這地方偏僻,買幾棵小青菜需要走好幾里山路,她自然是記不得路的,現(xiàn)在慕聲已經(jīng)可以很好地控制見人就殺的習(xí)慣,便帶著他當(dāng)導(dǎo)航。
“姑!爺!好!”
凌妙妙剛一靠近,震天動地的咆哮冷不丁響起來。
妙妙嚇得一哆嗦,身后的慕聲也被驚了一跳,警鈴大作,眼睛驀地放了紅光。妙妙急忙拉住了他的手,讓他放松:“沒事沒事,自己人?!?
“慕小姐來信到家里說的?!卑⒁獾哪抗庾匀欢坏嘏驳搅四铰暽砩?嘴角一撇,一副難過的模樣:“姑爺臉上都畫成這樣了,還不是失心瘋嗎?!?
頭發(fā)不挽,衣裳也不好好穿,眼角畫的紅紅的還向上挑,俏俏妖妖的……看上去不大正常。
凌妙妙頓了頓,瞥了一眼慕聲的臉,暗自憋笑。
“慕姐姐怎么說的?”她把菜籃子放在了地上。
阿意從懷里掏出封信:“這封是托我給你帶來的,另一封寄到家里,說姑爺病了,讓你回去住?!?
他說著嘆了口氣,滿臉憐憫:“小姐,都這樣了,你怎么也不跟家里說一聲?!?
“這不就要回家了嘛。”妙妙無辜地看他。
本來居于此地,就是為了防止慕聲傷人,又便于與在極北之地的慕瑤和柳拂衣匯合,現(xiàn)在他可以控制自己了,換個地方也無妨。慕瑤既然來信讓搬,說明他們忙碌的事情大有進展。
那就搬吧,太倉郡守府還有她的豪華閨房,比這個荒僻的鬼地方好多了。
瞥了一眼阿意身后東倒西歪的一群人,她忍俊不禁:“你帶這么多人做什么?”
從南到北,車軸勞頓,他們的臉色跟病雞仔差不了多少,可憐。
阿意信誓旦旦:“幫小姐搬東西呀——小姐放心,姑爺不行了,我們還指得上”
凌妙妙開了鎖推開門,正把他往進引,聞納了悶:“我們家徒四壁,人走就行了,沒什么東西好搬?!?
“怎么沒有哇?!卑⒁饫@到她前頭來,“我剛在窗口看見了,廚房里好大一座山呢?!?
妙妙:“……那個不用搬?!?
“哎等等?!彼凶“⒁猓ゎ^看一眼盯著阿意的慕聲,“算了,搬上吧,就當(dāng)是新姑爺給爹爹的見面禮?!?
往太倉的行船上,凌妙妙拆開了慕瑤寄的那封信。
凌祿山接女兒,再次斥巨資預(yù)定了豪華客船,這個隔間是專給她和慕聲準(zhǔn)備的,安靜舒適,只聽得到一點輕微的波浪響,香爐里升起裊裊香霧。
服侍的人帶著箱子,箱子里頭密閉裝著敲碎的冰山野味,全都住在隔壁。不見生人——尤其是圍著凌妙妙轉(zhuǎn)的生人,慕聲顯得放松了很多,乖乖坐著,平靜地捏著筷子吃飯,看上去和正常人沒差別。
凌妙妙邊吃飯邊看信,瞥了他幾眼,怕他一個人無聊,邊看邊念給他聽。
端陽帝姬在夏天出閣了,下嫁給了一個年少有為的新科狀元,大婚之時特意在宴席上留了四個座位給主角團。
——自然,沒人去得了,據(jù)說帝姬氣得在婚禮上大罵宦官,嫌請柬沒遞到。
向來喜愛折騰的帝姬,自己結(jié)了婚還不夠,積極做媒,令天子納了佩云,是為云嬪。
不管未來在后宮的日子如何,總歸在眼下,佩云算是得償所愿。
慕瑤和柳拂衣往極北之地,一直找到隱居的魅女族群的大本營麒麟山去,中間千難萬險,簡直可以再寫一本《捉妖》。
魅女族群雖然摒除了暮容兒,也不敢接收慕聲,到底是本著一點血緣舊情,指了一條明路。
那雪魄冰絲不是他們產(chǎn)的,乃是麒麟山上的桑蠶吐出來的,兩三年才結(jié)一次繭,可遇不可求,二人在山上巴巴地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幾只稀缺的蠶。
不幸的是,蠶大爺沒在吐絲季節(jié),他們左等右等不到,干脆在麒麟山扎下了根,蓋了座房子住下來,每天觀察著看。
這一住就是兩年,兩個人在等的過程中,順便生了個女兒,就叫雪蠶。
寫信的時候,慕瑤又懷孕了。
“……慕姐姐都要生第二個了。”凌妙妙嘖嘖嘆息,順手摸了摸自己軟綿綿的肚子。
沒有做過什么措施,她的癸水每個月還是來得很勤快,讓人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