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妙妙一個沒注意,他已經(jīng)把雞翅堆進(jìn)她的碗里了。
妙妙:“我不吃這么多……”
他充耳不聞,一意孤行地將另一只雞翅也捋下來,放進(jìn)她碗里,發(fā)現(xiàn)放不進(jìn)去之后,很聰明地用筷子戳著,用力戳進(jìn)了米飯里,隨后抬起眼,期待地看著她。
“……筷子用得不錯。”凌妙妙眨著眼睛想了半天,吁了一口氣。
慕聲低頭看著桌上的飯,纖長的睫毛翹起,笑了。
他以半妖原本的模樣行走,展現(xiàn)出了逼人的美麗、殘忍和戾氣。
最開始時,只要他需要能量,不分生熟,抓起來放到嘴邊,自動變成一股黑氣吸進(jìn)嘴里。
若是活的,血液順著他雪白的手臂流下來,在地上噠噠地滴成圓點,他瞇著眼睛,舔舐帶血的手指,享受勝利的果實,那場面要多震撼有多震撼。
門是出不得了。凌妙妙將門鎖起來,教他用筷子,花費了一個禮拜,還是教不會,氣得她趴在桌上哭了一場,直起身子擦眼淚準(zhǔn)備繼續(xù)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自己艱難地拿住了筷子,正抿著嘴看她,那無措的眼神,有一瞬間與從前疊合。
從此以后,只在看她拿起筷子的時候才知道要吃東西,倒是很乖。
“咳,以后不能偷雞了,知道吧?!泵蠲钸吙须u翅邊盯著他,感覺自己像是養(yǎng)了個寵物。
“……”對方濕漉漉的眸子漆黑,直直地盯著她,似乎閃過了無措和委屈,欲說還休。
凌妙妙茫然地與他對視,心里算算日子,驀地懂了。
吃過飯,收拾了餐具,慕聲像是被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jī)器人,認(rèn)真細(xì)致、任勞任怨地承擔(dān)各項工作,一切結(jié)束之后,他端坐在了椅子上,垂眼看著桌面,只是顫動的睫毛宣泄了他心中的躁動和不安。
凌妙妙走去閉緊門窗,深吸一口氣,艱難地將人轉(zhuǎn)了個向,撩了撩裙子,坐在了他大腿上,摟住了他的脖子。
“……”少年的眼睛慢慢變得血紅,睫毛顫動起來,將頭扭到了一邊,認(rèn)真地盯著空氣看。
凌妙妙把他的臉扳回來,氣鼓鼓:“看我?!?
他又慌亂地將頭扭到一旁,坐得端方筆直,身子開始顫抖起來。
妙妙身上穿了一件繡仙鶴的訶子,她反手一拉系帶,訶子便落下來,里面是輕薄的齊胸襦裙,雪白的胸脯半遮半掩,透出一條細(xì)細(xì)的勾。
青澀少女的性感,才是最最誘人。
因為她不大喜歡這樣暴露的衣飾,這才外穿了訶子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現(xiàn)在看來都是多余。
慕聲整個人都怔住了,旋即明顯的躁動起來,雙眸通紅,他的手抓著桌子角,仿佛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了。
每隔一段日子,他的力量就要集中爆發(fā)一次,他還記得不要浪費,便把戰(zhàn)利品全部撿回來,乖乖堆在廚房凍成冰山。
后山的妖物統(tǒng)共就那么多,讓他殺來滅去,死的死逃得逃,經(jīng)不起這樣磋磨。
但若不讓他屠戮妖怪,他便要殺人家禽家畜,擾得四鄰雞犬不寧,凌妙妙只好想了別的法子供他發(fā)泄。
譬如,跟他睡一覺。
他能安生大半個月。
但比起殺戮的肆意,在這件事上,他卻謹(jǐn)慎得多,將自己死死地限制著,好像生怕誤傷她一樣,不憋到最后一刻,絕不會輕易碰她。
凌妙妙整個人掛在他身上,親吻他尖尖軟軟的耳朵,又用手摸了摸,感覺自己像是誘拐青少年的不良少女:“可以,可以,來吧……”
少年漆黑的眸中水光潤澤,瞇了瞇眼睛,眼角紅得宛如沁了血,“嗖”地站起來,六神無主地抱著她,扎進(jìn)了最近的帳子里。
這便輕易化解一場風(fēng)波。
夜里,凌妙妙做了個夢。
在夢里,回到了她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在長安城里,慕聲變著千百種花樣欺負(fù)她。
白日里將她丟在人潮中間,待到夜幕降臨,才來找她,譏笑著將她帶回去。
他在前頭走,寬肩窄腰的靴子挺括,背上繡了麒麟花紋,腕帶綁緊,收妖柄鐲子似的掛著,少年的馬尾高高地扎起來,干脆利落,毫不留戀地自顧自走著。
——這時候,縱是無情,也是好的。
明知道是個幻影,凌妙妙在后頭跟了兩步,猛地跑上去,從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他驚愕頓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將她從身上扒拉下來,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凌小姐不好好走路,這是干什么?
凌妙妙剛說了一個字,喉頭一哽,眼淚便下來了。
“沒什么,”她擦了擦眼淚,平靜地說,“我就是太想你了。”
她太委屈了,明知道毫無道理,還是忍不住對夢中人說了真心話。
慕聲伸手,接住了她臉上的眼淚,譏誚地看了一眼濕潤的手指,又伸出指腹,抹了抹她的臉:“別哭了?!?
凌妙妙“嗯”了一聲,別過頭,揚(yáng)了揚(yáng)手,示意他先走:“走吧?!?
他卻半晌沒動,凌妙妙抬眼,少年正低著頭,微笑著望著她,帶著百般克制的留戀,那神情她再熟悉不過。
他理了理妙妙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在她頰上吻了一下,輕輕道:“我也很想你?!?
凌妙妙睜大眼睛,伸出手去摸他,才碰到人,夢便驟然醒了。
深夜里蛐蛐兒在鳴叫,夜色如此寂寥。
凌妙妙茫然望著虛空,感到臉上濡濕一片。
身旁的人黑亮的頭發(fā)鋪了滿床,捧著她的臉,正一點點吻去她苦澀的眼淚。
她側(cè)過頭,慕聲的眸子又黑又亮,懵懂地看著她。
她慢慢偎過去,環(huán)住了他冰涼的身體,用力將他背后的衣服揉皺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聲告訴我,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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