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二弟子突然開口,“師傅,王家女云慧,被郡城馮家逼迫致死,如此大惡事,難道就這么揭過嗎?”
老法師一怔,沒想到二弟子,竟還一直想著此事,他本欲斥責(zé)多管閑事,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擠出笑臉,“我徒心腸慈悲,多有仁人之相。但這件事,乃人間之事,你我修行之人,不好貿(mào)然插手,你不見先生對此,也選擇是視而不見嗎?”
二弟子皺眉,“我與師傅,還有先生,都在這人間,為何就不能,管人間之事?”
老法師高深莫測,“人間事,當(dāng)在人間終了?!?
……
郡城,馮家。
羅冠站在人群中,看甲士如虎,兇神惡煞闖入其中,很快就聽到一陣哭嚎慘叫。
馮家眾人,皆被拿下。
有文官模樣中年人,展開手中文書,大聲念道:“郡城馮氏,大庸舊屬愚忠之臣,魚肉鄉(xiāng)民,其罪罄竹難書。今郡守得天所鐘,以煌煌天威大勢,席卷江山欲重建社稷,為天下黎民蒼生計,今擒拿馮氏一族,誅于菜市口,以還天地清明、公道?!?
轟——
人群轟動,繼而掌聲如雷,可見馮氏一家,的確名聲敗壞,鄉(xiāng)民忍受其害久矣。
“這馮家,作惡多端,逼的無數(shù)良家賣兒賣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今日終于得了報應(yīng)!”
“我聽說,馮家這次倒臺,是因?yàn)閹啄昵?,朝廷判罰玉山楊氏一案有關(guān)。那位太湖郡守楊老爺,曾拜在東林江氏門下,是江老太爺?shù)牡靡忾T生之一。”
“嘶——那豈不是說,這楊老爺算是,江泰郡守的師兄?難怪雷霆手段,將馮家一網(wǎng)打盡!”
“噤聲!江郡守如今是何等身份,怕是不久之后,便要遨游九天,登臨太極尊位,豈敢直呼其名?!?
“是是是,在下疏忽了,日后再也不敢。”
此刻,馮氏眾人被魚貫押出,其中一位貴公子,正破口大罵,“吾馮氏一族,世代貴胄,便是換了新天,也需禮遇再三,爾等當(dāng)真膽大包天……”
啪——
重重一耳光,被打的齒落吐血,滿臉腫脹,如死狗般拖著遠(yuǎn)去。
羅冠笑了笑,轉(zhuǎn)身離去。
人間事,人間終了。
這馮家,也算自食惡果。
出了城,羅冠回頭望去,可見城池上空,有赤紅氣焰沖天。無形無質(zhì),卻帶著滔滔灼燒氣息,令鬼神驚恐,不敢靠近。
這就是人道洪流的氣息!
東臨江氏,火德如洪啊……這天下易主,當(dāng)在一、兩載間。
“先生,這位先生,可是要往歷城方向去的?我們商隊中,還有一輛馬車有缺,乘坐舒適遮風(fēng)擋雨,包每日三餐及沿途住宿,每百里只需銀錢一兩,您意下如何?”
城外,準(zhǔn)備啟程的商隊,正在著急尋找著最后的客人。
羅冠想了一下,笑著點(diǎn)頭,“也好,那就麻煩了?!?
“先生客氣了,您跟我來,咱們商隊馬上動身?!睌埧偷哪贻p人一臉喜意,轉(zhuǎn)身帶路。
很快,兩人來到商隊中,見到了領(lǐng)隊之人,那是個身量不高,卻頗為壯碩的中年男子,留著胡子,眼神銳利。
上下一打量,此人面露笑容,“在下洪剛,見過先生,您之前的位置,其實(shí)早就定了出去,但那位客人臨時有事不能成行,正好您要趕路,這就是緣分。這樣,我做主給您打八折,一應(yīng)待遇不變,先生意下如何?”
羅冠拱手,“那這一路,就勞洪大哥多加照顧了?!?
洪剛大笑,“先生重了,此乃分內(nèi)之事,小五你帶先生過去,一定安排妥當(dāng)?!?
小五正是攬客的年輕人,“是,先生請跟我來?!?
很快,兩人來到商隊靠后,一輛馬車外,小五跟趕車人說了兩句,敲了敲車門推開,“各位客人久等了,咱們?nèi)艘呀?jīng)齊了,馬上就動身。”又轉(zhuǎn)身道:“先生請,小心腳下?!?
羅冠上車,車廂里已有五人,一對面有菜色的父女,年長者臉色灰暗,閉著眼似精神不濟(jì)。
對面,或是一對新婚夫婦,動作親昵,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最后一位,則是個黑臉漢子,直挺挺坐著,一臉生人勿進(jìn)的冷漠。
“勞駕,讓一下?!绷_冠拱手道。
黑臉漢子睜開眼,向旁邊挪了挪。
羅冠笑著點(diǎn)頭坐下,這一瞬間能感覺到,馬車氣氛突然松了幾分,幾道眼神偷偷在他的臉上掃過。
很快,隨著車夫揚(yáng)鞭,“啪”的一聲脆響,幾個陌生旅人,便在同一輛馬車中,緩緩向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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