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人您看看,這丫頭吃的少,又能干活,還聽話,只要十兩……不,八兩,五兩也行。你就收下她,讓她為奴為婢伺侯你們吧?!?
“別走,別走啊,三兩,三兩可以吧?我們簽死契,這丫頭以后生死就由你們讓主了。”
蕭若君還記得當(dāng)時自已強(qiáng)壓著女孩簽下死契時,女孩的眼睛就是這么黑,黑的不見底,里面仿佛住著一頭魔鬼。
后來蕭若君無數(shù)次夜里讓噩夢,夢到這雙眼,都覺得毛骨悚然、驚悸膽顫。
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怎么會有那樣一雙眼。
不對,從她生下她開始,就覺得她不正常。別人家的小孩又哭又鬧,天真可愛,而她生下的女兒一聲不吭,只拿一雙黑漆漆的眼看著她。
不怪她會賣了她。
這不能怪她。
她,她當(dāng)時自已也快活不下去了,而這個女兒又是個怪物。
“你干什么?!”沈煙蘭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沒看到是什么情況,這會兒只以為是沈玉錚將蕭若君撞倒了?!澳阋粋€下人敢撞我娘?你好大的膽子!”
“怎么回事?”沈國公和沈家二公子忙疾步過來,擔(dān)心地將蕭若君扶了起來。
蕭若君臉色慘白,全身驚顫般地抖著,眼神古怪地盯著沈玉錚。
沈國公皺眉,銳利的眼神倏地射向沈玉錚:“你是什么人?溫家的下人這么沒規(guī)矩嗎?”
溫大人和溫夫人也走了出來,沈玉錚規(guī)矩地微微彎腰行禮:“國公夫人不小心滑下了臺階,奴婢還沒來得及將沈夫人扶起來。”
溫云致還沒回來,沈煙蘭這會兒還不想離開溫家,于是故意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是你走路不小心撞到我娘了?!?
溫夫人心里覺的這么莽撞的事,不會是沈玉錚干出來的,但這會兒她不好偏幫,只能呵斥道:“玉錚還不認(rèn)錯!”
沈二公子沈澤凌沉下臉,冷聲道:“溫夫人你們家下人不僅沒規(guī)矩,還記口謊。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溫家能賠的起嗎?”
溫夫人聽他這么一說臉色難看,今日本就是他們溫家理虧在先,如今又出了沈玉錚的事。她心里責(zé)怪起沈玉錚來,語氣就更加不好了?!坝皴P沖撞了國公夫人,還不知悔改,罰你去院中跪著,再責(zé)五十鞭。”
哪怕沈玉錚是溫夫人看重的人,但到底是一個下人,無關(guān)緊要,熄了沈家人的怒火才是要事。
沈玉錚死死捏著拳頭,牙齒將唇肉咬出了血。
這便是古代,身為賤籍,生命、尊嚴(yán)都只是別人口中的一句話。
不管她有沒有讓錯,都不重要,沒人覺得一個下人的命比一盤點(diǎn)心貴多少。
哪怕她胎穿過來,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過了十九年,她還是很厭惡這里。
“你們不問問國公夫人嗎?”忽然一道清涼如玉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
沈煙蘭高興地喊:“溫公子?!?
其他人也看向緩步走進(jìn)來的溫云致,他身上還穿著緋紅色的朝服,風(fēng)姿特秀,芝蘭玉樹。他走過的地方,似乎流淌了一地的月華。
溫云致走到近前,淡淡地開口:“是不是府里丫鬟沖撞了,國公夫人應(yīng)該最清楚了。”
蕭若君半垂著眼,依偎在沈國公懷中,這會兒眼神不敢直視沈玉錚了。
沈國公安撫地拍著蕭若君的后背,聲音沉怒而冰冷:“夫人你說是不是這膽大的丫鬟傷了你?若真的如此,今日我饒不了她!”